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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貼近了鍾今的面頰,杯子模糊不清地倒映著他的眼眸。
陰鬱晦暗,風雨欲來。
這張面容上平時冷淡的眉眼微微扭曲,蒙著一層陰翳,在追問甚至可以說是質問中帶著不自知的嫉妒與厭憎。
心髒火辣辣涼颼颼,不斷抽痛。
最極端最暴戾的情緒噴涌,如同感受著他人生命的逝去,讓商延思喉間泛著血腥味。
幻覺中他甚至能看見模糊不清的人影貼在鍾今的脖頸上親吻,望向他的視線挑釁。
「今今,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商延思再一次詢問,他直直地望著鍾今的眼睛,甚至帶著些微弱的希冀與哀求,即使強壓情緒,聲音還是帶著急促的顫音。
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一定是被欺負了對不對,一定是被迫的,被威脅了,被傷害了。
告訴我,我會解決的。
他下意識否決了鍾今自願的可能性,擦拭的動作驟然放緩,輕輕地,輕輕地撫摸著鍾今的脖頸。
手指從頸側流連到後頸,近乎狎玩的動作帶來古怪的親昵感,如同蛇類在脖頸上緩緩遊動。
心竅間涌動著熔岩,順著血管流淌吞沒一切,將五臟六腑都一併焚毀,和表面呈現的冷靜相反,商延思的大腦不可控地陷入瘋狂的焦躁中。
他明明寸步不離,他明明一直看著,今今居然還是被不乾淨的人碰到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對不對不對!
全都不對。
第81章
商延思近乎神經質地將所有人的名字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晚會上的人很多,大家因為拍照來回走動,鍾今並不是時時刻刻在他的眼皮底下。
在鍾今身邊的人很多, 到底是哪一個?
鍾今看著誰,又和誰有特別的交流?
一張張臉在腦海里閃過, 讓商延思頭疼欲裂,他能得到答案的希望, 近在眼前。
焦躁撕扯吞噬著靈魂, 留下越來越大的空洞。
「今今,怎麼不說話?」
商延思的聲音輕輕,卻染上秋冬交際的夜晚的寒霜, 讓人心裡發冷。
他們貼的很近, 足以將對方的表情看清。
商延思在燈下過分蒼白的臉色越發顯得眼眸烏黑,視線緊緊纏繞著他。
鍾今覺得, 商延思真該去照照鏡子, 看看他現在詢問的態度, 哪一點像直男。
他感覺到商延思的狀態很不穩定, 按在他脖子的手指在不自覺地顫抖, 理智已然在岌岌可危的邊緣。
鍾今覺得他這樣有些可憐,但這就是商延思要和他做朋友應該付出的代價。
既然這麼喜歡當朋友,那就在這個位置上待著吧。
他微微歪頭, 仿佛沒感覺到商延思的壓抑,置身於商延思的陰影中, 彎唇笑道:「我這個年紀了,被男人親一口很正常吧?」
鍾今的語調悠悠, 態度自如散漫,在他的平靜下, 顯得商延思在小題大做。
在朋友的立場,沒有執著不休追問的資格。
商延思仿佛被狠狠敲了一悶棍,他神色僵硬地看著鍾今,連那雙眼裡都透著一絲茫然無措。
他沒想到鍾今會是這個反應,他的怒氣仿佛一下沒有可憑依的立足點,從空中樓閣跌落。
過度的酸澀感讓心尖發麻,產生的劇烈的心慌感讓呼吸都帶著不安的沉墜。
「有些人不安好心,可能只是想和你玩玩,這個圈子太亂了,很多不懷好意的人……」
他的聲音乾澀,心亂如麻,連說出來的話都顯得情緒凌亂。
在此時此刻,在鍾今的注視里,這些他篤定的話語變得蒼白無力。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鍾今拍了拍商延思的肩膀,假裝看不見他的異樣,聲音輕快地說:「商延思,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心裡有數,放心吧。」
我不放心,商延思在心裡接道,但他沒說出口,以免鍾今對他厭煩。
將鍾今推得更遠,反而會讓別人如意。
「所以這裡是誰弄的?」
商延思的視線落在刺眼的紅痕上,又看向鍾今的眼睛。
他扯了扯嘴角說:「身為朋友,我應該可以知道吧,你說過會告訴我。」
你答應過我,你會告訴我。
今今,不要騙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眼見商延思這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鍾今戰術喝水。
「嗯……我還沒有想和他確定發展,所以沒必要告訴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來往了。」
鍾今絞盡腦汁地瞎編,不敢透露具體信息,不然按照商延思的縝密,一定會發現他在說謊。
問問問有什麼好問的,都怪你,昨天叫你不要咬不要咬,現在好了吧。
「還只是在初步接觸,他就這樣對你,他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你領獎的時間嗎?」
商延思冷笑,心裡怒火中燒。
這種貨色,竟然也配?
鍾今摳了摳手指,底氣不足地回答:「他也不是故意的……」
發情期大家都沒有理智了,就大家都不想的嘛。
商延思不可置信地看著鍾今:「你還為他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