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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歡愉盡處,又延伸出無盡陰霾。
他不記得。
他怎麼能忘記?
商延思的眼眸沉冷,再度凝視著鏡子,看著熟悉的臉,心裡滿是厭憎。
他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欺負了今今,太噁心了。
何況……他什麼都沒記住……
鏡中人的面龐輕微扭曲,似乎在對他進行嘲笑。
商延思垂下眼眸,藏住了內里細微的針刺般的尖銳情緒。
神經依舊處於突兀的亢奮中,商延思深吸了一口煙,在呼出煙霧時,胸腔中的臟器依舊在過快跳動。
「好大的煙味。」
鍾今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
這屋子裡吸菸的人多了,哪怕沒人在都有濃烈的煙味,何況商延思正在抽菸。
商延思下意識碾滅了煙,朝著門口走。
他望著鍾今,輕聲問:「你和那個人還在聯繫嗎?」
鍾今本來想問澤瑞的事,忽地聽到了這句話。
商延思的聲音因煙有些沙啞,在狹小的室內迴蕩。
窗外照進來的光灰濛濛,為了充足的光線,澤瑞打了大燈,如同一團熾熱的暖陽,落在商延思的眼中。
「啊……嗯。」
鍾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商延思說的是誰,點了點頭。
「找個時間見個面吧,向我介紹一下他,或者,向他介紹我。」
聲音從商延思的唇舌中婉轉而出,竟無端繾綣。
第85章
「還沒到那個程度, 以後再說吧。」
聽見商延思的話鍾今也不覺得奇怪,商延思要是不問了才不對勁。
商延思的眼尾上挑,聲音低低道:「他忙到來見你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鍾今對上商延思凝視著他的目光, 忽地笑道:「放心吧,真到了需要你打掩護的時候, 我一定不會客氣。」
要不是不想這麼快便宜了商延思,他都想讓商延思回去照照鏡子, 別在這兒虛空索敵了。
鍾今的話讓商延思心裡翻滾的熱意稍稍冷卻, 他的眼神太坦然,他的演技已經好到他看不出那是否是戲謔,剛剛心有的篤定蕩然無存, 生出惶然。
他低頭看著掌心裡的傷口, 在腦海里不停尋找著證據,來佐證他猜測的正確性。
他記得有一天清晨, 發現衣服上有類似於菸灰的痕跡, 但前一天他並沒有吸菸, 而那天晚上鍾今正因戲份需要練習吸菸。
不會有別人, 鍾今不會有別人。
他在做準備, 來證明這一點。
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需要更加絕對的,無可否認的證據。
商延思壓抑下焦躁, 努力使自己平靜,而無法掩藏的歡愉在此刻冒頭, 讓他在持續的緊繃中亢奮不已。
鍾今還想再問澤瑞的事,就被喊就位了。
「稍等一會, 我先去洗個手。」
商延思收回視線,他指尖仍然殘存著淡淡的煙味。
「你那手有傷, 先別洗了。」
鍾今想著他的傷口,邊說邊從旁邊抽了一張濕紙巾,抓著商延思的右手擦拭。
人造燈光照亮青年的側顏,連他臉上的細小絨毛都清晰可見。
商延思輕輕應聲,專心致志地看著他。
橙橙隱沒在角落裡,悄悄舉起手機。
澤瑞在對面看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最特麼煩情侶了。
鍾今只給商延思擦了右手,快速擦完後把濕巾塞在商延思的左手裡,和大攝以及其他演員老師去了室外。
頂著冷風拍了兩段戲後,鍾今喝著熱水,看著接下來的幾場戲,他們已經拍完了大多數內容,再過不久就可以殺青了。
陸拾和陸永清打聽到了安奈的消息,在一棟居民樓里找到了對方。
那是個穿紅襖綁著麻花辮的女生,看起來年紀不大。
找到了安奈,那封信其實也不重要了,畢竟安奈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她以後會住在哪裡。
陸拾想著反正從回來的那一刻起蝴蝶效應就已經產生,不如在這個平行時空挽回悲劇,或許可以阻止A自殺,這樣A就不會寫出那封絕筆。
聽到他們打聽A,安奈顯然很詫異。
在看到陸拾默下來的絕筆的內容,安奈更加沉默。
陸拾以為她不相信,趕緊解釋這不是惡作劇,他想讓A免於不幸,畢竟他的時間不多,不穩定的失控通道隨時會再度開啟,他會回到屬於自己那個時空的未來。
陸永清安撫了孩子的急躁,安奈也如夢初醒一般,做出了回應。
她知道他們沒有說謊,但此刻她還沒有寫出那一封信。
A就是安奈,安奈就是A。
那封信就算沒有被污染,收信人也未必能看見。
在陸拾和陸永清的幫助下,從山村逃出的安奈說出了她的隱痛。
家裡想要讓她嫁人,她不願意所以她躲來了鎮上表姐家,但不知道可以拖延多久。
陸拾知道未來的發展,建議她去正在蓬勃發展的南方,那裡工廠林立,勤勞的人一定能很好的活下去。
陸永清沒有見識過那些,但他同樣鼓勵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世界很寬廣,一時的困難在眼下可能如同天崩,但跨過去才會發現是裂縫而非橫跨不過的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