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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抬眼,望著窗簾緊閉的某個窗戶。
徐懷玉洗漱好再去看,發現那輛車已經開走了。
大概是跟拍鍾今的狗仔吧,他想。
…………
鍾今到家的時候,眼皮已經快睜不開了。
商延思果然在客廳坐著,天還沒亮,一屋暗燈。
「回來了。」他輕聲說。
「玩的開心嗎?」
「當然,我是最大贏家,這就叫寶刀未老。」
鍾今說到這個話題都清醒了些,想到結束的那把槓上開花心情飛揚。
商延思開口,聲音低低:「不過玩的有點太晚了,下次記得叫上我。」
「只是去朋友家玩而已,沒有必要吧?」
鍾今揉了揉眼睛,隨意丟下話語。
朋友之間,沒有報備的義務。
第93章
「沒有必要嗎?」
未明的天色晦暗, 保持了永夜的靜謐,於是這近乎自言自語的聲音,在室內格外清晰。
氣氛逐漸凝結成冰, 即使鍾今的感知因睏倦變得遲鈍,也感受到了從不遠處坐著的人身上透出的霧影。
空氣密度仿佛變大, 在陰沉中析離出水珠,吸入肺部讓臟器變得沉甸甸。
鍾今下意識停在原地, 看向了商延思。
顯然, 商延思生氣了。
童年的經歷和病情,以及多思的性格讓商延思習慣了壓抑,所以他的憤怒也很克制。
他幾乎不會出現鮮明的狂躁的暴怒, 而是呈現一種潮濕陰冷的狀態。
給人的感覺無法用任何一種生物來比擬, 鍾今覺得像水,也像潮濕混合著塵埃的霧氣。
無聲無息蔓延, 無處不在, 附著在軀體的每個毛孔上不斷滲入。
積聚的水窪縱然顯得溫和, 慢慢變成溪水江河。
只能眼睜睜看著不斷溢出的水一圈一圈上涌, 直至淹沒口鼻, 剝奪呼吸。
空氣很沉悶,如同粘稠到攪動不開的脫離液態的固態事物。
影子被拉長,因擺設模糊變形的輪廓顯得陰森。
"如果我覺得有必要呢?"
商延思的視線穿過暖色的燈光準確無誤地落在鍾今的面龐上, 聲音依舊很輕,沒有重音。
喑啞的低語, 飄蕩在室內,散在寂冷的雪夜。
「今今, 如果,我覺得有必要呢?」
商延思起身, 他的視線從仰視轉變為俯視,在話語間靠近鍾今。
作為童星出道的優秀演員,商延思的身台形表都是年輕演員里拔尖的水平,他的吐字清晰,在真實的非表演的情緒下,停頓的氣口越發扼住人的心臟。
鍾今置身於商延思的陰影里,感受到商延思的視線始終黏附在他的臉上,然而他對這樣的注視習以為常,心裡卻沒有害怕,甚至連半分緊張都沒有。
雖然早知道這件事,但每每他還是要感嘆一句,因為他這一句話就能氣成這樣的商延思,實在太喜歡他了吧。
因而他不僅沒想補救,拉回商延思的情緒,反而加碼讓這把火燒的更猛烈些。
「我只是覺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們是同齡人好嗎,沒必要太擔心我,我只是出去打牌又不是去什麼危險場所,而且我也沒在那裡休息,反而是第一時間回來了。」
鍾今反而疑惑道:「也不知道你突然生什麼氣,我也沒讓你等我啊,你累了就自己休息好了,真奇怪,你以前也不這樣啊?」
鍾今倒也沒說什麼『管的真寬』,他也不是為了吵架,也不是想這樣刺痛商延思,要是說了這四個字,他怕商延思破防,不管不顧把他狠狠爆炒。
他還想保一下屁股,他真不是omega了,地球人經不起折騰。
除此之外,他不接受其他商延思折騰他的方式,他知道商延思的喜歡其實已經有點脫離正常範疇,他不在意這一點也僅限於商延思不會傷害他的前提下。
如果商延思真的不可控地對他做出了精神以及軀體的傷害行為,他不可能接受。
談戀愛是為了高興不是為了受傷,他腦子又沒問題。
商延思下意識道:「你還想在那裡休息?」
夜不歸宿就算了,徐懷玉那裡有那麼好玩,居然還想睡在那裡?
商延思死死看著鍾今的眼睛,吸入的冷空氣讓胸腔冷沉,不安與焦躁連續翻湧。
這麼快就覺得他多管閒事了嗎?
難道他已經對徐懷玉另眼相待了嗎?
所以明知道他清楚他們睡過了還這麼不當回事,沒有解釋也沒有說明,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負責。
不行,不行,不行。
今今不會這樣做的,他不可能會這樣想,一定是被外面那些濫/交的男同帶壞了,只是被影響了,只要讓那些人離他遠一點就好了。
商延思的手指用力按著手邊的裝飾物,眼眸里神色陰鬱。
鍾今聽到商延思的話,表情逐漸呆滯。
不是,你就聽見這個?
請問這是重點嗎!
鍾今本來困得發木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麻了。
他被無語笑了,說:「這又怎麼了,以前在你這裡玩累的時候,不也住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