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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提姆,見他沒有反對的意味後加了一句:「或許你確實也需要過來一下。」
「直接進來就行,我會讓人在門口那邊等著,帶你上來的。」見阿笠博士說完了,提姆開口說道,「我記得這裡離毛利先生家不遠?你自己能坐車過來吧?」
對面急急地回了一句可以後便掛斷了電話,聽起來像是立刻行動往這邊趕過來了。
提姆將手機關上,伸手遞給了阿笠博士,一邊轉身一邊說道:「行了,先進去吧,她估計也快要醒了。」
相比於阿笠博士的小心與糾結,提姆看起來態度就隨意的多了,他動作自然地推開門,看向了病床上依舊在沉睡的女孩。
提姆走了過去,又坐回了昨晚那個位置,先是往前探身觀察了一番宮野志保的情況,隨後便往後一靠,放鬆地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
「再等幾分鐘吧。」他這麼說道,在話音末尾自己也打了哈欠。
阿笠博士這才注意到這個早早趕過來的少年在那一瞬流露出的疲倦,以及眼下若有若無的青黑,他怔楞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見提姆開始閉目養神後乾脆保持了沉默,目光來回的在他和病床上的女孩身上徘徊。
直到就如提姆所說的一樣,在幾分鐘後,阿笠博士真的看到了那個女孩的眼皮動了幾下,隨即緩慢地睜開了雙眼,有些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宮野志保在昨天高燒又因為脫力而陷入昏睡的這一晚上,在這家私立醫院良好的治療下身體自然是得到了極好的恢復,但精神上卻並非如此,她感覺自己幾乎陷入了連續的噩夢中。
在那些混亂的夢境中,她一會兒夢見時間倒流到了童年時期,在很小的時候,父母還沒有去世,她拉著姐姐的衣袖,在研究所外等待著媽媽結束工作,但下一刻卻又猛地有火光燃燒,她站在廢墟中,滯澀地操控著身體低頭,看到了已經快要因為記憶的模糊而想不起來面容的父母的屍體。
夢中的她恐懼著下意識想要拉住手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抬頭卻看見姐姐的胸口上綻開的、止不住的血花,望見她痛苦的神色。
徹骨的悲痛抓住了宮野志保的心臟,她卻沒感受到任何的痛苦,那些情緒仿佛虛幻一般漂浮在血色的天空上——她才猛然想起來,這大抵是夢。
她確實是變小了,但並沒有回到童年,而姐姐……她沒能見到姐姐的屍體,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姐姐是怎麼死去的。
宮野志保所得到的消息只有無比簡單的一句話,因任務失敗而被殺。
就連是什麼任務她都不知道。
想起組織讓她在夢中的思緒清醒了一些,也讓她的思緒終於放到了她昨晚的逃脫中,她應該是從組織中逃離了出來,然後想要去找……去找那個也變小了的工藤新一,然後發生了什麼?
混沌的意識再度被困在落雨的深夜,那條無人的道路上,那個時候因為高燒而模糊的意識讓宮野志保在夢中沒能想起來自己最後遇見了什麼人,於是在夢境中,焦灼的心態讓她不斷將恐懼的身影填補上去。
琴酒居高而上地往下望著,扯出來一個殘忍的笑,舉槍對準了她;又或者是梅洛,那個始終披著一層友好的皮,讓她放鬆了防備,差點真的信任他的時候輕描淡寫地殺了她最重要的親人的黑髮青年蹲在她的身後,放低了身體,神色溫和,帶著笑意喊她志保。
那雙細框眼鏡後,讓人看不清是什麼情緒的深色眼眸逐漸與琴酒那雙帶著殺意的狼一般的眼睛重合。
宮野志保覺得自己跑了很久,可那些黑紅的影子仍舊緊緊地貼在她的背後,讓她難以喘息。
等到疲倦的意識終於陷入黑暗,然後在生物鍾地作用下於清晨又被喚醒,宮野志保睜開眼睛的時候,有幾秒都沒能分清楚自己是否還是在做夢。
但目光所觸及的空間太亮了,又是溫暖的淺色調,讓她不受控制地眼角滑落了一滴淚,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先沒去管耳邊近處似乎有誰驚呼的聲音,而是循著自己內心最直接的渴望,望向了另一邊傳來了鳥鳴聲的窗戶。
私人醫院最高級的病房裝修非常好,那扇窗戶也大而明淨,力求讓住在其中的人一睜眼就能看到窗外美麗的景色,心情好上一些。
昨晚的雨已經停了,天也早就亮了,或許是雨水的沖刷,此刻分外的藍,窗外還有一顆很茂盛的樹,追逐著陽光的綠葉給人一種蓬勃的生命力的感覺,而她聽到的那些鳥鳴聲大概就來自於上面落腳的鳥兒。
她逃出來了,她自由了。
即便還未確定自己目前所處的情況,但一種直覺還是湧上了宮野志保的心頭,讓這些想法堅定而固執地出現在腦海里,久久未能褪去。
直到這個時候,旁邊的呼喊聲才讓她分出去了一些注意力,宮野志保提起了警惕心,轉頭看向她現在所處的位置的旁邊,目光落在了那個出聲的胖胖的帶著點焦急的老人和坐在那裡,看起來十分冷靜的少年身上。
「……我沒事。」她勉強撐起身體張開嘴回了那位老人一句,喉嚨的乾澀讓她的聲音是低啞的,宮野志保在說完這句話後喉嚨就開始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