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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鎖骨盡露,也露出了下方的傷口。這種不重要的傷口早已被桉諾忽略,但此刻暴露在空氣里,似乎隱隱感受到了刺痛。
「——我自己來。」桉諾看著洛晝打開藥膏盒子,這才反應過來。讓一隻雄蟲幫他上藥,未免太過荒唐。
「晚了。」洛晝已經把藥膏擠在了自己的手上,外傷藥呈現棕色的膏體,襯得指尖皮膚白皙,問道:「已經擠出來了,抹你臉上?」
「……幼稚。」桉諾沉默片刻,「你是還在玩過家家的蟲崽?」
桉諾不怕來硬的,對手放狠話的見多了,但對於這種低級幼稚的警告,卻不知道說什麼。
「是啊。」洛晝笑了下,低頭湊近了些,距離拉近,垂落的髮絲不經意擦過雌蟲的皮膚。
桉諾自然也感覺到了,他躲了下,想避開這陌生的癢意。
洛晝察覺到桉諾的動作,抬手按住了他,「別亂動,藥都蹭衣服上了。」
冰涼的藥膏接觸皮膚,又慢慢染上身體的溫熱,一時分不清是桉諾自身的體溫,還是雄蟲指尖的溫度。桉諾垂下眼皮,目光落到雄蟲身上。
蟲族發色和眸色以純度和稀有為榮,發色和眼眸顏色一致為純度高,象徵著血脈尊貴。黑髮黑眸在蟲族裡又是極為稀少的存在,至少面前這隻雄蟲是桉諾見過的頭一個。
雄蟲的容貌俊美自不必說,即便桉諾從不在意外貌,也不能不承認洛晝的相貌不僅在雄蟲里,甚至在整個蟲族裡都是難得的瑰寶。
桉諾低聲問道:「你是雄蟲……怎麼會願意做這種事?」
很少有雄蟲會做這種事……
洛晝指尖一頓,擦藥的動作沒停,說道:「其實,我來格厄爾特是有願望的。」
桉諾問:「什麼願望?」
或許是上藥拉近了他們的距離,桉諾此時靜靜坐著,沒有防備和銳利,藍銀色的發色多了些溫軟的意味。
洛晝語氣很正經,仔細聽能聽出藏著笑意:「我是來當醫生的。」
格厄爾特軍校主要為軍部培養精英,其中自然包括軍醫。學校開設的專業也有治療系,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正常。
桉諾半信半疑,「真的?」
「你猜?」
傷口不嚴重,洛晝很快上完了藥,藥膏是很淡的草藥味,並不難聞。他拿紙巾擦著手指上多餘的藥膏,並沒有停留在剛才的話題,「傷口注意別沾水。」
桉諾起身,目光不經意略過了雄蟲隨手放在桌上的報導表,沒有任何遮擋,姓名那一欄寫著「洛晝·莫里斯」。
桉諾很快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帝都星有名有姓的上層貴族,似乎並沒有「莫里斯」這個姓氏。
「多謝。」桉諾起身,蔚藍色的眼眸里閃過微不可查的笑意,「洛晝閣下。」
洛晝稍稍停頓,問道:「你呢?」
洛晝知道桉諾的名字,但他想知道,這個時候的桉諾是否會告訴他真名,亦或者會隨便編一個敷衍他?
桉諾看著洛晝,緩緩出聲道:「桉諾。」
說出真實名字,也意味著桉諾卸下了初步防備。他向來直視自己的內心,眼前這隻雄蟲是不同的。
桉諾不是瘋狗,雖然偶爾警惕心強,卻也是對陌生蟲而言。
鎖骨處的藥膏清涼,是讓桉諾難以忽略的觸感。事實上,這也是第一次有蟲給他上藥。
「我走了。」桉諾沒有長時間留在雄蟲宿舍的理由,坐也坐了,他待會還有事。
洛晝嗯了聲,「注意安全。」
桉諾離開宿舍後,洛晝簡單地收拾了下宿舍,舒亞準備的東西太多,一些暫時用不上的放回了柜子了,又吃掉了桌上開殼的銀竹果。
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洛晝走過去開門,「……納萊?」
門外站著一隻娃娃臉金髮雄蟲,年齡和洛晝差不多大,卻長得像未成年。納萊看見洛晝後,眼神一亮,熱情道:「我聽雄父說你也來了格厄爾特,就跟舒亞叔叔問了你的宿舍號,我還以為他們是騙我的。」
「先進來吧。」沒想到能在蟲生地不熟的地方遇見納萊,洛晝笑了下,問道:「你也住這嗎?」
「嗯呀,我就住你樓下。」納萊一如既往地活躍:「你以後想找我玩,在樓上跺兩下,我就能聽見。」
洛晝和納萊的性格不相似,卻意外地合得來。
納萊話多,又喜歡到處打聽,愛往熱鬧扎堆的地方跑。雖說只是開學第一天,就已經聽到了不少消息。
「明天是新生試練。」納萊嘆了口氣說:「累死蟲了,剛開學連個緩衝時間都沒有。」
洛晝一頓,「新生試練?」
「對啊。聽說其他學校開學時都很輕鬆,逛逛學校上上課就行。」納萊說:「聽說新生試練是格厄爾特的傳統,為了讓學生儘快適應軍校的節奏……」
格厄爾特作為軍部直屬學校,肩負著帝國與軍部未來的使命,每一場考試都不是兒戲。
「至於內容是什麼……年年不一樣,我也不清楚。據說會儘量照顧公平性,去年貌似是小組積分制,得分方式主要是擊殺星獸和收集星石。像一些武力值強的軍雌,可以直接莽上去。如果打不過的話,收集物品也能得積分。」
洛晝:「…………」
他突然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