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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卷上的場景很熟悉,就是現在的御書房。
畫卷的構圖,是在房樑上,從高處往下看的視角,能夠看見一根橫樑擋住了下半部分絕大的空間,於是畫面的上半部分,就格外的突出。
那是一張雜亂的書桌,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信件,還有許多的瓶瓶罐罐。
而書桌後,坐著一個面容還比較稚嫩的青年,脫下了他的戰鎧,披著冬衣,在幽暗昏沉的燭光下,獨自給自己受傷的手臂上著藥。
但那時候的御書房還不像現在這樣,要更為簡陋一些,有些東西也完全不一樣。
比如畫卷中,桌子的後方牆上,懸掛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劍,現在早已經不見蹤跡。畫卷中,整個房間只有青年一個人的身影,而現在,這個青年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這幅畫一下子就勾起了施長淵的回憶。
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算是他脫離了質子身份之後,最難熬的一個冬天。
「你就是從那天起,一直在房樑上陪著我的?」
林泠點了點頭,「是的哦。」
施長淵垂眸看著畫卷,輕輕笑了一下,「真好。」
林泠的木匣子裡,幾乎裝載了小蘑菇從產生靈智,到成精化形每一個階段的經歷,而這些經歷中,或多或少都有施長淵的影子。
小蘑菇的這個聘禮,將他所不知曉的那些歲月,或者他不知道的共同回憶,全都展現在他的面前。
「現在差不多就是這些啦。」
小蘑菇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重新收拾了起來,他剛將木頭匣子的鎖重新鎖上,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就感覺到施長淵從身後一把將他擁入懷中,吻上了他的眼睛。
「朕好喜歡。」
「謝謝泠泠。」
……
春雨過後,天氣便逐漸升溫了。這本來是一個出遊的好時節,林泠看著天上飛著的紙鳶,滿眼羨慕。
但今年的春天,不僅僅是施長淵,整個皇宮上下都格外的繁忙。因為他們要準備當今陛下的大婚和冊封典禮。
前期的準備就是一件巨大的工程,林泠隔三差五就要量身體尺寸。
甚至隔三差五還有人會端著兩塊一模一樣的紅色布料,問他更喜歡哪一種。
林泠當時正從御膳房裡鑽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盤糕點,在回御書房的路上,就被一群繡娘攔截走了,糕點也被沒收了。
理由是:要是林公子吃胖了,她們的尺寸就白量了,到時候還是林公子自己要被翻來覆去的再折騰一遍哦。
這個理由成功說服了林泠。
「但這兩個紅色是一樣的吧?」林泠懵懵地看著繡娘們端過來的布料。
「怎麼會一樣呢?」繡娘認認真真地給林泠講解了兩種紅的不一樣之處,但林泠還是迷茫。
「那……這個?」林泠隨手指了指右手邊。
然後繡娘們再次端來另外兩種布料,也同樣是紅色!繡娘說是布料手感不一樣,但林泠摸了又摸,卻依然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但蘑菇也不敢說,只能試探著詢問大家的意見,然後閉著眼睛作出決定。
在繡坊裡面待了一整天,最後還是被施長淵撈了出來的林泠:……簡直要枯萎了。
當施長淵將焉頭巴腦,卻還會保持禮貌和微笑的小蘑菇帶出來,身後的繡娘們還都怪戀戀不捨的。
等到兩人回到了御書房,回到了蘑菇的安全屋時,林泠才敢徹底釋放。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啊——!!!」
林泠將腦袋搭在施長淵的肩膀,對著他的耳朵大吵大鬧,試圖將自己受過的罪,平等地還給施長淵一半。
那些繡娘和宮人完全不敢去打擾施長淵,只抓著一隻心軟的蘑菇進行霍霍,在一天內,讓蘑菇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多姿多彩的紅,以及各種各樣不同搭配的珠寶。
繡娘們要精細地對比到每一根絲線,確保呈現出為完美的狀態。
施長淵笑著揉了揉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要準備比較大的典禮時,確實是這樣的。」
林泠蹭了蹭施長淵的手,突然詢問道,「你之前舉行登基大典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施長淵的登基大典是四年前,那個時候林泠還沒有化形,只能靠聽別人說那個場面都多聲勢浩大。
而且,施長淵也沒有在御書房裡面穿過他登基的那套冕服,這就讓林泠更加難以想像當時的施長淵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
「嗯。」
施長淵回憶道,「當時因為時事的原因,比現在要更繁瑣一些,那個儀式主要是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
比起天下一統的新帝登基,更像是施長淵在藉此機會,展示自己強大的兵力,讓那些想要復辟的舊臣心生懼意。
甚至其他的帝王在登基的時候,在大赦天下,而他卻是這登基的時候,用敵人的鮮血和頭顱為自己加冕。
想到這裡,施長淵貼著林泠說道,「還好當時你看不見,不然就該被朕嚇跑了。」
「不過,那件冕服還在,泠泠想看看嗎?」
林泠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點腦袋,屁顛屁顛就跟著施長淵回了寢宮。
冕服的穿著比較麻煩,林泠就坐在床榻邊等待,見到施長淵出來,就雙眼一亮。
施長淵並非穿著一套完整的冕服,只穿了那件華麗而又威嚴的外袍,帶著鋪面而來的肅殺氣息,站在林泠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