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柳傾絕露出沮喪神情,蔫頭耷腦地嘆了一聲,咬牙做出退讓:「那喚我一聲娘子吧。」
他想了想,喊一聲也不虧。
「娘子。」
柳傾絕眉開眼笑,親自挽著他的胳膊,像是真的變成尋常人家的嬌羞女兒,「那我便陪夫君去見一見客人。」
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來了前院,為柳宜心設下的靈堂此時只剩守衛的僕從,其餘賓客要麼已經弔唁完離開柳家,要麼去客房住下。
偌大的庭院靜悄悄的。
柳傾絕挽著他的胳膊往裡走去,僕從說裡面來了一位滿臉冷色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承瀾宗弟子。
他想了半天,懷疑是小師弟,但又感覺這形容不太像。小師弟冷淡歸冷淡,但是一向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人,雖讓人不敢近身,但絕不會讓人感覺懼怕。
想著這些的時候,廊下的人轉過身來,正對上他雙眼。
居然真的是小師弟容冽。比起上次在寒月峰,容冽的臉色陰沉許多,站在那裡,四周的空氣好像凝結成冰塊。
第32章
容冽的目光在他身上細細端詳了一遍,皺著的眉頭舒展開,而後緩緩看向柳傾絕挽著他胳膊的那隻手。
他還沒忘記自己在小師弟心中是柳傾絕的同謀,如今不知道小師弟是怎麼理解他和柳傾絕的關係的,但是很大可能不是來救他的。
即便找柳傾絕問罪,之後應當也要將他當成承瀾宗的叛徒帶回去懲治。
他往旁邊躲了躲,和柳傾絕拉開一些距離。
容冽主動走上前來,先是喚了一聲:「三師兄。」
然而才想柳傾絕看去,道:「禹城事態嚴重,掌門走不開,吩咐我前來弔唁。」
柳傾絕道:「確實該來個人了,承瀾宗與柳家交好,既然有要緊事,命你一個親傳弟子過來,也勉強算是合適吧。」
容冽又看嚮慕朝雪,臉上神色冷漠,道:「有師兄在此代替承瀾宗,原本不需要我再出面,只是師兄遲遲不歸,讓人放心不下。」
慕朝雪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質問,索性朝四周東張西望。
柳傾絕的手再次挽上他胳膊,還頗有閒情逸緻地摸著他手腕上那個玉鐲,轉動把玩,嘴上笑道:「我與阿雪真心實意,阿雪留在這裡,承瀾宗又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難不成我還會化身豺狼虎豹,將他吃了?」
他低頭看那隻玉鐲,柳傾絕送這個給他的時候就是一副別有用意的樣子,現在看來,更加明顯了。
搞不好是個定時炸.彈,他和容冽無論誰敢輕舉妄動,就直接將他們炸個粉身碎骨。
抬頭一看,容冽的臉色果然又陰沉下去,握住欺霜的那隻手五指收緊,加重力氣,欺霜也有所感應,泄露出一絲劍氣。
柳傾絕做驚恐狀,往他懷裡躲:「容公子這是何意,難道是想硬生生將我和阿雪拆散嗎,我又做錯了什麼?」
他以為容冽就要當場將柳傾絕在承瀾宗做的事情昭告眾人,但是容冽只是讓欺霜釋放出一絲劍氣,之後就沒有再做出其他威脅舉動,連那絲劍氣也被抹去。
柳傾絕說他是人質,只要將他扣在身邊,承瀾宗就不敢真的做什麼。
現在他有點擔心柳傾絕的推測是真的。
掌門獨子的身份沒想到這麼管用,就連容冽也有所顧忌。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反正此刻,只要柳傾絕和容冽任何一方改變心意,有了異動,他這個人質的命也就挺懸的。
留在柳家,於他而言只剩退婚這一個急需解決的事情,如果能夠拖延到這件事完成,這一趟柳家來得也不算虧。
他連忙出聲,將雙方的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師弟,來一趟昭城不容易,既然還有要事,就先去弔唁吧。」
容冽沒再開口說話,默不作聲地跟著他往靈堂走去。
修士境界高到一定地步死後不會留下肉身,化為清氣反饋天地,這場葬禮更多的是為了滿足柳城主及眾人對柳宜心的緬懷,棺木中只放著一套生前常穿的衣物。
面對這具棺材,柳傾絕反應平平,並不似自己的父親那般傷心欲絕。
容冽臉上只有應有的恭敬,但是眼底也不見任何真情實感,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師門要求他該做的事,而不是真心覺得此事非做不可。
當然,這只是慕朝雪自己走神時的胡思亂想。
容冽偏過臉來,就將正在打量的他抓個正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柳傾絕作為柳府的臨時主人,陪著容冽上完香,再次開口:「容公子來一趟不容易,我和阿雪陪你用完膳再回禹城,如何?」
他頭皮發麻,「你們吃,我就不用了。」
他真怕容冽動手時連他一起打死。
好在容冽拒絕得很果斷:「我來昭城除了確認師兄安全,還有一事需要拜託柳城主,用膳就不必了,不知柳城主何時能醒。」
一旁的管家道:「城主暈倒前說過,遠來是客,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容道友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歇息,等城主醒來,再作商議。」
慕朝雪原本以為容冽不會耽擱太久,但是容冽卻當場答應下來。
柳傾絕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容冽又看了他一眼,在管家的帶領下先行離開。
他也跟著柳傾絕往回走,明面上柳傾絕需要代替父親出現在賓客面前盡主人情誼,其實真正管事的還是管家,柳傾絕並沒有什麼做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