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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雪待在破廟裡,等著自己的耳朵長出來,中間抽空去了一趟附近的月亮城,用隨身攜帶的一枚扳指換了幾套和平時風格迥然的布衣,畢竟到時候為了不走錯路,是要偷偷跟在老虎他們後面的,被認出來不好解釋。
準備好這個,他就沒什麼別的行李好收拾的了,他現在不用進食不用睡眠,用不著任何行李。
於是繼續待在破廟裡,等著耳朵恢復。
第四天晚上,右邊的耳朵恢復了原樣。
第七天一早,他打了個盹醒來,抬手一摸,左邊的耳朵也終於出現了。
慕朝雪拿著一塊銅鏡照了半天,和這個時空的「慕朝雪」稍微有點不同,倒是和他自己原本的身體分毫不差。
他在鏡子前照了半天,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得英俊帥氣惹人愛。
此時,在慕朝雪無法探知的遠方,承瀾宗某處放置魂燈的禁室里,其中一具原本已熄滅多日的魂燈忽然冒出一點亮光,弱弱地閃爍了幾下後,徹底亮起。
負責看守禁室的弟子於昏昏欲睡中驚醒,用力揉了揉眼睛,而後猛然竄起,向掌門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
承瀾宗掌門慕恆因為慕朝雪的死訊深受打擊,心境有些不穩,正在向蘇元黎交代宗門事務,讓其暫代掌門之位,之後打算長期閉關。
卻被一個弟子冒失地闖入門中。
正要訓斥,那弟子氣喘吁吁:「亮了,朝雪師兄的魂燈又亮了!」
掌門驚坐而起:「什麼?」他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弟子大喊:「掌門,朝雪師兄的魂燈又亮起來了!」
……
與此同時,正被魔族與仙門共同押送往北域的李忘憂忽然在隊伍中停下了腳步。
離他最近的一名魔族護衛不解:「幹什麼?」
李忘憂回頭,望向北邊某座小城的方位,雙眼眯起:「我還有事。」
他說話這句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一瞬間竟是將封印自身靈力的符文震碎,不禁口吐鮮血。
押送之人正要將他重新困住,卻在一眨眼間看到對方化為虛影,揚長而去。
第76章
第一個出現在這座偏僻邊境小城的人是容冽。
因為事關慕朝雪,容冽沒有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行蹤,就連心腹也不知他這次又去向何方,而這座小城內外零星幾個散修或魔族也並未察覺頭頂已被一股源源不斷的強大神識所覆蓋。
自青耀山一戰後,他始終無法相信慕朝雪已經灰飛煙滅,在他看來師兄雖性子溫吞喜歡犯懶,對大多數事都不上心,但絕非輕生之人,就像柳條看似柔弱無依實則最為堅韌,任憑搓揉成怎樣的形狀也不會輕易斷裂。
他不相信師兄會死。或者說,他不接受。
不接受這一死訊。
所以一離開青耀山,他便試了種種辦法,試圖尋找到慕朝雪的痕跡。就連最為邪惡危險的招魂禁術也試過了,沒有半絲回應。師兄好像真的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了。
這變成一個最難讓容冽面對的現實,他比之前與慕朝雪分開時更加不敢讓自己停下來。
整片大陸,無數門派,無數城鎮,山川,河流,叢林,他日夜不停地遍尋每一個所能到達的角落,將神識釋放出去,籠罩每一寸地域,只希望奇蹟發生。
最後他神識快要耗盡,疲憊不堪,心如死灰地返回魔域。
經過這偏僻之地時,想到此處還未探查過,便又試了一試。
他一開始不抱任何期望,這裡距離青耀山極其遙遠,又接近仍是荒蕪一片的魔域,他想師兄這般矜貴之人,不會喜歡這種地方。
隨之他就感應到一縷熟悉的氣息將他的神識包裹,極為親近地貼上來,令他霎那間神魂震顫不已。
這是一縷透著蓬勃生機的氣息,並非遊魂野鬼。
他的祈禱得到了回應,師兄真的還活著!
將更多的神識釋放出去籠罩上空,很快便有了慕朝雪的準確位置。
離得越近,他越是惶惶難安,如果這是夢,他該如何面對清醒後的痛苦?他就以這副樣子去見師兄嗎,他是魔,渾身沾滿殺戮之氣,手上早已不是那把冰霜雪月一般的神劍,而是一把飲足了血的嗜血之劍……
而且……他抬手摸向覆蓋住半張臉的黑色面具,忽然很後悔自己之前一直沒有將恢復臉上傷疤放在心上。
他仍然記得自己無意中闖入慕朝雪視線時對方臉上的表情,那時慕朝雪被李忘憂封印記憶藏在深宅之中,他沒料想會在後院直接撞見,差點嚇壞了對方,儘管當時對方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並且很快就鎮定下來,那副驚恐的模樣讓他每次想到都很懊悔。
數月以來,他有數不盡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總想著有那些治癒傷疤的靈力何苦浪費在臉上,多將神識覆蓋範圍擴大半分,早日找到師兄不是更好。
現在頂著這張臉出現在師兄面前,師兄會嫌棄他嗎?還是說,應該先變換出一張師兄會喜歡的臉?
容冽隱去身形,坐在那間破廟的屋脊上,一邊目不轉睛地望著正躺在院牆下曬太陽的慕朝雪,一邊陷入極大的糾結。
就在這時候,將狐狸山以及附近小城一起籠罩其中的結界忽然遭到觸動。
有人來了。
一直半眯著眼睛曬太陽的慕朝雪竟是和他一同抬頭朝某個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