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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容冽身上沾到的。
「你從劍尊前輩那裡過來的嗎?」
容冽點了下頭,褪去外衣,又給自己使了個清潔術,來到水下,停在他身邊。
這下慕朝雪不僅聞不見血腥氣,連容冽身上沾染的香氣也聞不見了。
無上劍尊閉關的洞府就在月夜幽蘭附近,沾染上香氣不奇怪,但是血腥氣來得有些莫名。
他問:「你和前輩打架了?」
容冽不解地瞥他一眼。
慕朝雪索性湊到跟前去,鼻尖蹭著對方領口仔細聞了聞。
當然,這只是徒勞。清潔術將容冽身上原本的清淡氣息都帶走。
「別鬧。」
容冽將他拎到一旁站好,開始每日例行幫他運功調理。
慕朝雪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心癢了一會兒,很快忘到腦後。
夜幕降臨,空氣中飄散著月夜幽蘭的香氣。
白天氣味並沒有這樣明顯,一入夜,香氣浮動,如果不夠清醒,聞起來倒是真的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
慕朝雪原本以為這只是一株稍微有些特殊的植物,畢竟容冽跟他提起月夜幽蘭的樣子實在算不上緊張。話說回來,他幾乎就沒從這小師弟臉上看到過真正緊張。
然而根據這些日子的道聽途說,月夜幽蘭遠遠不止是「有些」特殊。
後山的法陣當初僅僅是為了護住生長在其中的奇珍異獸,後來由劍尊從某上古秘境帶回一株月夜幽蘭,據說比最好的靈藥還要有效,可以使多年不愈的重傷當場痊癒,後期不得寸進的修士更能借它突破境界。
而後山成為禁地,並非僅僅因為它的功效,而是它極能迷惑心智。
當年月夜幽蘭剛在後山種下,便當夜綻放,承瀾宗來不及鑄造結界隔絕氣息,四散開來的氣息引得靈獸廝殺,靈植暴長,很多修為不夠的弟子神智大亂,心魔橫生。
很快,連宗門千里之外的萬物也被驚動,附近修士以及大量生出靈智的靈獸靈植衝撞承瀾宗護山大陣,承瀾宗不便向這千千萬萬的生靈下手,差點眼睜睜看著開宗老祖一手建造的護山大陣毀於一旦。
之後由及時趕來的忘憂道祖與無上劍尊聯手,將這株月夜幽蘭鎖進結界,又設下隔絕氣息的禁制,才平息了一場禍患。
接下來兩天,慕朝雪都和容冽待在後山。
容冽白天會守在劍尊身邊,慕朝雪一個人在寒池邊呆著玩耍。容冽讓他不必靠近劍尊閉關的洞府,他也沒興趣去招惹。
慕朝雪詢問過容冽後,得知白天不必一直泡在冰冷的水中,所以一般待在竹林。林中有塊石桌,慕朝雪就趴在上面發呆睡覺,吃吃喝喝。
宗門大比前一晚,月黑風高。
後山的結界又加強了,慕朝雪白天待在竹林還聽見了長老親自過來檢查結界的動靜。
入了夜,四周又和往常一樣安靜下來。
慕朝雪心情有些激動,按照原文,明天之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下線狀態,而且明天也不用再來這裡體驗寒冷的滋味,這是他和小師弟待在一起的最後一夜。
他倚在池邊打瞌睡,岸邊傳來腳步聲。
他懶得睜開眼,聞到熟悉的氣息,就知道是容冽回來了。
容冽像每天那樣靠近過來,輸送進他經脈的靈力帶著暖意,緩解池水帶來的寒冷。
因為逐漸適應這種感受,這個過程顯得漫長而無聊。
慕朝雪問:「劍尊是不是長得很醜?」
不然怎麼常年躲在山洞裡,他在後山待了半個月,連影子都沒瞧見。就他這種恨不得長在床上的鹹魚也會偶爾有出去遛彎的想法。
過了幾秒,容冽才低聲說道:「慎言。」
這兩個字並沒有多少真正的警告意味,慕朝雪嘀咕著:「都是個老人家了,丑點就丑點吧……」
背後的容冽忽然將手繞到他面前,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
他不解,扭頭看向身後。
容冽正抬頭望向某個方向。
慕朝雪順著容冽視線望去。
那邊是月夜幽蘭被看守的方向,也是劍尊閉關的洞府所在之地。
這時候鼻尖飄過一股極為濃郁的幽香,因為氣息比平常都要強烈,慕朝雪過了一瞬才分辨出來是月夜幽蘭。
他以為自己的身體又突然出了什麼問題,用力吸了一口氣。
容冽的手指換成了掌心,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容冽的語氣罕見地嚴肅起來:「屏住呼吸。」
慕朝雪雖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選擇信任對此更為了解的小師弟,當即動也不敢動。
他鼻間呼出的熱氣灑在溫暖寬大的掌心,容冽的手掌緊貼著他臉頰。
因為常年練劍,容冽指尖和掌心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擦得他臉有些癢。
第16章
慕朝雪有些不舒服,悄悄地轉動脖子。
隨著時間流逝,空氣被隔絕,他快要憋不住,瞪大了雙眼,可憐地搖了搖頭,感覺自己隨時會窒息而亡。
慕朝雪想張嘴說話,但被容冽捂著嘴,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唔唔」聲,反倒讓嘴唇緊貼上容冽的掌心。
他的眼裡又不爭氣地蓄上淚水,濕漉漉,霧蒙蒙。
一抬頭,淚珠子不受控制地順著眼尾往下滑,將容冽的手指沾濕。
容冽捂著他口鼻的那隻手被燙到一般,稍稍鬆開,從遠處收回目光,視線停留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