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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傾絕要求他隨自己一同進入,掌門等人雖有疑慮,但是想到柳傾絕受了傷,修為又被壓制,並且還在承瀾宗的監看之下,也只好同意。
再次進入這片沼澤,慕朝雪好像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滿眼荒蕪寸草不生,黑霧充斥著整片天空。
生出意志的沼澤向他們發出警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越發濃重,將人淹沒其中,寒風肆虐,呼嚎著捲起衣袍,好似下一刻就要將人撕碎。
慕朝雪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虛弱,在風中搖搖欲墜。
容冽將外袍脫下將他裹住,抬頭問走在最前面的柳傾絕:「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柳傾絕回過頭,似笑非笑地反問道:「怎麼,後悔跟我一起進來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容冽神色冷淡,「你一定要帶上我師兄同行,到底是何居心。」
柳傾絕往慕朝雪身邊走去,伸手想要牽住慕朝雪,容冽皺著眉頭將人擋住,警告道:「這裡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地方。」
柳傾絕:「你們承瀾宗上下怎麼都不信我?我,要在這種地方待上很久
柳傾絕伸過手要牽住他,被容冽一路上緊緊抓著離自己最近的容冽的衣角,唯恐自己在這片灰茫茫的水域中迷了路,到時候可就真的性命不保。
柳傾絕往整片水域的最深處走,距離守在外面的承瀾宗眾人越來越遠,然後逐漸放慢了速度,帶著他們繞起圈子。
一個時辰過去,柳傾絕依舊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容冽冷冷出聲提醒:「你到底能不能找到。」
柳傾絕淡定自若道:「急什麼,這才一個時辰不到,這片水域寬廣複雜,我們至少得在其中待上個一兩天。」
容冽偏過臉瞧了瞧慕朝雪,道:「師兄看起來臉色不好,是否身體不適?」
慕朝雪搖搖頭,有氣無力道:「就是有些累。」
柳傾絕停下來,道:「那我們便休息片刻,再繼續出發。」
容冽雖有猶疑,但還是答應下來。
腳下水草叢生,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三人找了一塊安全地方,慕朝雪依舊沒敢放開師弟的衣角,就這麼挨著他坐下來。
容冽也沒有異議,為他清理乾淨四周蔓延的雜草,以及絲絲縷縷試探過來的黑氣。
柳傾絕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瞧著,感慨道:「你們一個好師兄,一個好師弟,倒顯得我這個未婚妻多餘了。」
慕朝雪抬頭望過去,很認真地糾正他的說法:「我們已經取消婚約了。」
容冽有些意外地看嚮慕朝雪。
柳傾絕做傷心狀:「非得有婚約束縛著,阿雪才會陪我一生一世嗎?」
容冽沉下聲音:「柳公子有說閒話的時間,不如儘快尋找到命脈的位置。」
慕朝雪贊同地點點頭。
四周的黑霧好像越來越濃了,那股腐爛而血腥的氣息讓他有些頭暈目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有種正在被窺探的感覺。
但是他見過柳傾絕驅使黑霧的樣子,在這片沼澤當中,應當不會有意外才對。
柳傾絕在他對面坐下,看著容冽,不緊不慢開口:「其實這裡一共有兩處命脈的存在,需要同時摧毀,所以你我可能需要分開行事。」
容冽沒猶豫,道:「可。」又看嚮慕朝雪:「師兄跟我走。」
柳傾絕「嘖」了一聲,委屈地看嚮慕朝雪:「你真的要跟你的好師弟走嗎?就不能留下來多陪陪我?」
慕朝雪張著嘴,「啊?」
柳傾絕注視著他的眼睛,繼續可憐地說著:「等封印了這片沼澤,我可就要變成你們這些宗門的階下囚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說話,我的時間不多了。」
慕朝雪將信將疑地打量他,忍不住問:「你這次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不是慕朝雪太多疑,而是柳傾絕實在說過太多謊。他不是很相信柳傾絕真的會老老實實接受承瀾宗的安排,被鎮壓在不見天日的高塔。
柳傾絕垂著眼帘,沒有說話,片刻後,低低地嘆了一聲。
這張臉生得濃艷風流,似乎並不適合出現這種落寞憂愁的神態。
慕朝雪一時有些無措,轉身去看旁邊的師弟。
出現在眼前的場景讓他再次錯愕,師弟容冽像是失了魂一般,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虛空,臉上也是木然的神情,好似一個完美無瑕的雕像。
「師弟他——」
慕朝雪剛張嘴說話,柳傾絕往他嘴裡塞了顆丹藥。
丹藥帶著清涼氣息,入口即化,他來不及吐。
柳傾絕安撫他:「沒事,這不是毒,是抵制幻境的丹藥。」
他不解道:「什麼幻境?」
然後猛地看向容冽,反應過來:「你對我師弟施了幻術?」
柳傾絕無辜地看著他,道:「否則怎麼和阿雪獨處?」
慕朝雪仔細端詳容冽,中了幻術的人大多亢奮激動,因為自心而生的幻境往往更加牢固,不容易坍塌,這些從心裡生出的幻境都代表著各自內心最深處的執念。
而容冽的眼裡只有一片空洞和茫然。
他扯了扯容冽的袖子,喊了一聲:「師弟?」
對方毫無反應。
柳傾絕將他的手指從容冽的衣服上掰開,緊接著又在他和容冽之間隔開一道靈力所化的高牆,徹底阻隔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