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他的眼前隨之出現一片浮萍,伴著水波晃蕩,漸漸變成一張床的形狀……幻境又開始了。
等他又一次睡醒,容冽已經重新回去修煉,背對著他自成一個小世界,不僅隔絕了風雪,就連外界的一切都好像被隔絕。
夜又深了。
他又一次趁著夜色偷偷摸摸朝著結界的邊緣移動,因為峰頂終年覆蓋積雪一眼望去一切清晰可見,所以他將深色的外套脫下,只穿一件單薄的裡衣,壓低了上半身,降低自己在雪地里的存在感,慢吞吞挪動。
一步之外就是下山的路,他先是照例摸了摸那片透明的「牆」,經過這兩天的努力,結界上沒有留下任何破裂痕跡。
但是現在他重拾信心。
因為他有了幫手。
摸出那把剛收到的匕首,他開始蹲在「牆」腳到處刺刺戳戳。
沒想到眼前竟然真的出現一道裂縫。
他眼前一亮,還未來得及欣喜,結界像一層柔韌無比的水膜,剛被分開,又重新匯聚到一起。
他繼續刺刺戳戳,那片水膜像故意戲弄他,每每讓他感覺快要撕開一道縫隙如願鑽出去的時候,就再次恢復原狀。
忙活了半天,毫無進展。
他呼出一口氣,累得坐倒在雪地上,停下來後,又感覺到冷,心中生出退意。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事情說不定沒有那麼嚴重。
禁物還好端端放在後山,承瀾宗又是名門正派,又不是殘忍冷血的大魔頭,把柳傾絕抓了,好好教育一頓,讓走岔路的邪修金盆洗手回頭是岸,從此以後行善積德,豈不是更有利於劇情進展,省得一天天惹麻煩。
越想越覺得這樣完全有可能,正要起身回去歇著,背後傳來一道冷冷的嗓音:「你在做什麼?」
慕朝雪保持著蹲在牆邊的姿勢,渾身僵住,半天都沒敢回頭與來人對視。
第23章
容冽輕易將他手上的匕首奪走,說:「師兄還是沒死心嗎?」
他默默站起來,百口莫辯,低著頭揪自己的袖子,弱弱地解釋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沒別的意思。」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欲蓋彌彰。
容冽上下打量他片刻,不發一言。
這種沉默的氣氛讓他懷疑容冽已經發現了什麼。
下一秒,厚實的外袍將他包裹住。
暖意襲來,他才驚覺渾身上下快涼透了。
容冽對他示好,他將這當做不再追究的表現,乖巧順從地連聲道謝,打算矇混過關,逕自轉身往屋子裡走。
容冽一把抓住他手腕。
他走得太急,猛地被扯住手腕,直接就撞進對方懷裡。
等他站穩,容冽依舊攥緊他手腕不放。
他掙了幾下,沒有掙開,腦子有些發懵,怔在那裡,底氣不足地反問:「你怎麼不讓我走?」
「師兄還沒有說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偷跑出去。」
容冽說話時胸膛起伏,他的心也跟著砰砰亂跳,可嘴裡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唯恐被瞧出點端倪。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去找承瀾宗正在搜捕的邪修。
容冽盯著他脖子上的那塊玉石,眸光閃爍,最後看向他的雙眼:「難道是有非見不可的人?」
他立刻搖頭。
容冽的臉上有他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困惑。
他露出脆弱無辜的神情,可憐地望著對方那雙不近人情的眼睛,「師弟,外面好冷,我們回屋再說好不好?」
容冽神色有所鬆動,抓著他手腕的手指鬆開一些。
他幾乎就要轉身逃跑,外面忽然傳來一聲轟隆巨響,那聲響像是從四面八方一起湧來,直擊靈魂。
驚駭之下,他下意識又躲回容冽懷裡,渾身僵硬。
抬眸一看,容冽的神情也嚴肅了幾分。
很快,一道傳音玉簡飛入結界,急急忙忙道:「容師兄,人抓到了!掌門讓你速速前往鎮妖塔!」
那聲音慌慌張張的,明明是煩擾多日的問題得到解決,卻是沒什麼該有的喜悅。
慕朝雪五指收緊,十分懷疑柳傾絕在混亂之中被人打死了,畢竟這個「大小姐」的性格透著一股不知死活的狂妄味道。
承瀾宗應當更希望柳傾絕活著,否則只憑一面之詞怕是難以向昭城那邊交代。
而且——他的劇情是不是要完蛋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
容冽垂眸,深深瞧他一眼。
他一低頭,發現自己的五根手指頭正死死扣住對方肩膀,憂心忡忡地鬆開後,問:「你這就要去嗎?」
容冽點頭。
他一把抱住對方胳膊,耍無賴一樣地喊:「我也要去,帶我過去看看好不好。」
容冽沉默不語,似在猶疑。
他央求未果,只好擺出強硬姿態:「現在人都抓到了,你還有什麼理由困住我?」
容冽居然真的抱住他上了劍,御劍離開寒月峰,往鎮妖塔趕過去。
承瀾宗的鎮妖塔是一處專為邪魔外道設置的監牢,和護山大陣一樣由開宗老祖親手建立,裡面關押的邪魔不計其數,越往上層,道行越是高深。
慕朝雪跟著容冽一起到達那裡的時候,卻發現眾人包括掌門在內並沒有進入塔中,而是聚集在塔下一處廣場。
離得近了,才發現這群人分成了兩邊,正在爭執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