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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冽略微有些驚嚇,以為慕朝雪已經發現自己,卻聽見慕朝雪朝著院門嘀咕一聲:「老虎怎麼還沒來?」
「老虎」是誰,男人女人,年輕嗎,長得好看嗎,臉上有疤嗎,師兄喜歡他嗎,他喜歡師兄嗎……剛從慕朝雪嘴裡聽見一個陌生名字,他的腦子裡就不受控制地冒出無數個迫切想知道的疑問。
走神時,卻是有第二個人觸動了外面的陣法,不似第一個那般謹慎,只和他一樣遠遠看著,而是大搖大擺徑直朝院中走進來。
容冽凝神感應,有些意外,這只是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孩,並且是個天生的魔族。
下一秒慕朝雪已經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和那小孩打招呼:「你可算來了,老虎,你娘他們真的確定今日就動身嗎?」
老虎很奇怪,「不是早就確定好日子了嗎,狐狸哥哥你是不是也很捨不得和我分開。」
她說著又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上面畫著一些交錯的線條,遞給慕朝雪:「等我回了魔域就沒人陪你玩了,娘說這是我們家以前在魔域住的地方,我畫出來了,你拿著,以後一個人孤單了可以來找我。」
慕朝雪欲言又止地看著這張十分抽象的地圖,接受了這份臨別禮物。
從早起發現恢復完整人身,直到現在,他的眼皮就時不時猛跳一下總覺得好像有大事發生,心裡惴惴不安。
他甚至有些猶豫要不要晚些時間再出發,說不定今日不宜出行。
老虎這個小孩不僅缺心眼,話還特別多,以為此後要和慕朝雪分開,抓緊出發前的最後一點時間和這個世上唯一的好朋友說話。
稚嫩的嗓音和悄無聲息籠罩這座小破廟的幾股強大威壓形成強烈的對比,只不過院子裡正懶洋洋聽著小孩七扯八扯的慕朝雪對於頭頂的氣場變化一無所知,倒是感覺眼皮又猛跳起來。
就在老虎感到口乾舌燥停下來休息時,天邊某個方向突然兩股耀眼光芒相撞,爆發出一聲巨響。
同時,熟悉的名字直從天際傳入慕朝雪的耳朵里:「李忘憂,你竟敢出現在這裡!你又想要做什麼!」
這道嗓音渾厚響亮,中氣十足,因為裹帶著靈力,好似要穿透人心,慕朝雪不知因為這莫名威懾力十足的嗓音,還是因為這道聲音里提及的名字,一時心如擂鼓,站起身來警覺地望向動靜傳來的方向。
老虎也瞧著那裡,一臉新奇:「咦,怎麼突然打雷了?雲里好像還有人說話,是遇到神仙了嗎?」
兩股光芒呈現出更明顯的相抗之勢,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大,靈光相撞爆發的動靜有如晴天驚雷。
很快,不止是破廟裡的慕朝雪和老虎,整個狐狸山以及月亮城裡的人都被這異相驚動,驚慌又好奇地齊齊抬頭望向天際。
有人和老虎懷有相同想法,跪在地上神神叨叨地念著:「仙人顯靈,仙人在上,仙人保佑我今年日進斗金。」
這一舉動在地面傳染開來,有讓仙人保佑發財的,有讓保佑活到一百五的,也不管來的是哪路仙人,反正拜就對了,萬一仙人心情好順手就幫著把事兒給辦了呢。
慕朝雪看著身邊的小孩忽然就趴在地上一臉莊重地嘀咕著:「仙人幫幫忙,把我娘抽我屁股的藤條變沒……不不不,還是算了,變沒了娘還是能找到新的,求仙人賜我金剛不壞之身……」
慕朝雪:「……」他趁著天上的「仙人」還沒打到這裡,默默往門裡面退。
天上的「仙人」才不管地面上被驚動成什麼樣,一心只想先除掉對面礙眼擋路的傢伙,頓時連雲彩都染上一層詭異的光。
李忘憂冷然開口:「我來找我要找的人,和你有何干係。」
慕朝雪躲進屋裡的動作更快了些,撤退到一半折回去,把趴在地上嘀嘀咕咕的小孩也扯回屋子裡,小心翼翼關上門。
屋頂上方,容冽聽著下面傳來的加速的心跳聲,想到由於不速之客的闖入導致接下來難免一場混亂,擔心慕朝雪遭到誤傷,或是被人混亂中擄走,於是將那早已淪為擺設的外圍結界撤下,給下方的屋子嚴嚴實實加上一層靈力防護罩。
慕朝雪若有所覺地抬頭看了看屋頂,沒能憑肉眼看出什麼異常。
而上空的對話聲似乎離這裡更近了些,那道中氣十足的青年嗓音自不遠處傳來,氣勢不凡:「擅自逃離羈押,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李忘憂,你真是為仙門蒙羞!」
慕朝雪辨認出這個和李忘憂對峙的人的身份,正是之前局勢未明時就公然指責李忘憂的雲影山莊少莊主南宮鐸。
此刻南宮少主的語氣依舊顯得義正詞嚴,令慕朝雪聽著就覺得有底氣很多,至少李忘憂不會一路暢通無阻殺到他面前,將他這個膽敢戲弄自己的人大卸八塊。
慕朝雪恨不能讓南宮鐸立刻代表正義將「逃犯」重新抓捕歸案。
在此之前,他需要找到一條開溜的退路。他盯著這間破廟後方的牆,思考要不要現場挖洞。
上方傳來李忘憂的冷嗤聲:「南宮少主出現在這裡難道是為了追捕我?雲影山莊好像並不負責此事吧,你何嘗不是為了一己私慾才出現在這裡,可笑,連坦蕩都做不到,偏要假借名義,道貌岸然。」
南宮鐸被拆穿心思,難以繼續維持鎮定,罵道:「道貌岸然?你有什麼臉面說我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