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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傾絕使過這樣的術法,慕朝雪現在早已經知道,這是柳家所謂的絕世秘籍,家傳神功,以壽數為代價換取修為的玄天心法。
因為慕朝雪一開始就知道柳大小姐其實是男人,所以得知對方在這門秘籍上造詣頗深時,並不如柳家那些早已淪為柳傾絕手中亡魂的人們驚訝。
玄天心法的威力不可小覷,更別說柳傾絕還有了月夜幽蘭的加持,慕朝雪瞬間想明白了剛剛那些連連敗退的場景為何顯得奇怪,原來柳傾絕只是在故意示弱,藉機進入血霧的內部。
興許是感應到了這股強大而不受控制的力量,血霧築成的「巨人」忽然狂躁起來,瘋狂抵擋著來自內部的進攻。然而
那些巨大的「身體」仍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瓦解。
血霧四散開來,慕朝雪從空中墜落。
和他一起墜落的還有那些殘肢斷臂,一眼望去,一片屍山血海,驚心動魄。
即將接觸地面時,慕朝雪被接住,柳傾絕在他耳邊說道:「差點出大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柳傾絕絲毫沒有放鬆,抱著他往一處霧氣最為稀薄的地方趕去,那個位置因為接近承瀾宗設下的陣眼,精怪有所忌憚不敢輕易接近,所以還能瞧見一片青天。
慕朝雪眼瞧著距離方才休息的位置越來越遠,有些著急:「我師弟還在那兒。」
師弟不知道中了柳傾絕的什麼幻術,看起來比月夜幽蘭製造出來的環境還要強大,至今沒有要醒過來的趨勢。
柳傾絕頭也不回,帶著他往遠處趕路,道:「我只需要保證你活著就好,你這樣一副關心他的姿態,我現在更盼著他去死了。」
慕朝雪只好努力回頭去打量師弟那裡的情況,離得太遠了,什麼也瞧不見。
柳傾絕也回頭瞧了眼,輕哼一聲,道:「放心吧,你的好師弟沒那麼容易死。」
只聽那片濃霧中傳來細碎聲響,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
慕朝雪心想柳傾絕說的也沒錯,師弟是原文的天命之子,沒那麼容易死。
柳傾絕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不時出手擊退那些圍攏過來的血霧,剛剛的勝利只是暫時的,他們很顯然是被盯上了。
慕朝雪看出來了,如今這個地方早已不受柳傾絕的控制。
面對永無止境的圍追堵截,柳傾絕無法繼續故作輕鬆姿態寬慰慕朝雪的心,沉聲說道:「沼澤深處似乎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在控制著它,它失控了。」
他方才以為是沼澤吸收太多「養分」成長太快,所以才成功擺脫了他的控制。現在看來,應當是受到了某種更為強大的力量的滋養,那股力量他聞所未聞,甚至無法確定是否真的來自腳下。
他很難得地和慕朝雪想到一處去,知道事情變得棘手,放棄硬碰硬的想法,一路撤離。
慕朝雪依舊時不時地回頭望,柳傾絕笑道:「都自身難保了,還在牽掛你那個師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良心?」
慕朝雪自然沒什麼好向他解釋的,抬眼一瞧,柳傾絕的笑意凝固在臉上,面色深沉地望著堵在前路上的那堵牆。
那是一堵以殘肢斷臂鑄造成的肉牆,在不斷變化形狀,最終又拼湊成為一個人形,一個有了肉身的人形,五官扭曲地沖他們笑。
柳傾絕僵了一瞬。就這一瞬間,地底鑽出無數隻血霧形成的手,將二人包圍其中。
慕朝雪驚叫著讓他躲開,他還是躲閃不及被撕開一道血口,半邊胳膊血淋淋的,血肉離開他身體,向血霧中聚攏。
似乎是因為終於得手一次,那張臉開心地笑起來,呼哧呼哧地模擬出破碎沙啞的笑聲。
柳傾絕的身體有了缺口,施加的治癒術不僅沒有令傷口有癒合的跡象,反倒越發擴散,更多的血肉如同粉末一樣從那裡散落,被血霧吸收。
慕朝雪下意識伸手去堵住他的傷口,被他用力推開。他警告道:「別碰,會死。」
慕朝雪心有餘悸地縮回手。
柳傾絕張望一圈,道:「看來今日偷不了閒,只能提前將這怪物解決掉。」
雖然還是那副勝券在握的狂妄口吻,但是慕朝雪聽見他語氣變得虛弱。好像力氣連同那些血肉正在一起消散。
拼湊出肉身的沼澤十分詭異地笑著,等著他上前來。
他眼神發狠,一臉不耐煩地衝進血霧中。
慕朝雪又什麼也瞧不見了。
他想柳傾絕既將玄天心法修煉到那般境界,又有月夜幽蘭,一個人屠了實力強盛的整個柳家,還與三大宗門的高手們打得有來有回不相上下,應當不會輕易完蛋。即便柳傾絕早已負傷累累。
再怎麼說,原文中的柳傾絕也是前期的重要角色,應當和師弟一樣沒那麼容易掛。
如果柳傾絕現在掛了,那他也離領盒飯不遠了。沼澤之所以現在不來動他,興許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等解決了柳傾絕,他自然只能成為毫無反抗之力的一頓飯。
正想著,濃霧中響起一陣悽厲的尖叫,慕朝雪腳下的地面都震顫了起來。
怪物的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比起剛才模擬出來的笑聲更加叫人膽顫。
慕朝雪在搖晃的地面上站立不穩,扶著一棵枯死的樹,抬頭望天,充斥上空的濃霧有散開的趨勢。
柳傾絕好像快要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