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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終於摸索到了邊緣處。
一步之外,就是下山的路。
他將掌心小心翼翼摸向眼前的空氣。
果然,視線沒有受到任何阻擋的空氣中出現了一層透明的牆。
說是牆也不準確,更像一層薄薄的水膜,隨著他的稍稍用力會向外凸起一些。
但是當他使用更大的力氣推上去時,便會受到反作用力,讓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昨天他就試過要把這裡弄開一道出口,容冽淡定觀看了他好久,沒有出面阻止的意思,可見對寒月峰上的結界十分有信心。
今天他不死心,又摸過來嘗試了幾次,結果一次次被反彈向後方,那結界像是有思想一般,力度掌控得很準,每次都只是將他推遠一些,卻不會讓他摔倒。
慕朝雪索性把它當成玩具彈簧,在這裡消磨時間。
逐漸的,眼前那張透明的薄膜變成了一張柔軟的大床,引誘著他將整個身體靠上去。
他盯著這張豎起來的「大床」,恍惚了一瞬,接受了這個「事實」,半眯著眼睛美滋滋地趴向「大床」。
再次睜眼,慕朝雪重新睡在了木屋的床上,旁邊還坐著個人。
慕朝雪揉了半天眼睛,辨認出來坐在桌邊的人是容冽,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第22章
容冽從桌邊起身,來到他跟前,道:「師兄不要再亂跑了。」
慕朝雪瞧了瞧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回憶了一下自己睡前的場景,意識到自己是被容冽從外面抱回來的。
幸好回床上了,否則只怕已經凍死在雪地里。
他迅速把被子拉起來蒙住腦袋,翻了個身背對著床邊的人,開始裝聾作啞。
身後半天沒有動靜,他又忍不住好奇心,轉過身來觀望。
容冽一步也沒走遠,還是剛才那個姿勢,不聲不響地站在床邊,盯著他看。
他被盯得有點發毛,只好立刻服軟,喉嚨里不情不願地咕噥著:「好了好了,我保證不亂跑。」
容冽這才轉身走出去。
門窗被關得嚴實,慕朝雪這才發現屋子裡也有個阻隔寒意的結界,保證室內溫暖如春。
天又亮起來,到了第三天。
寒月峰遠離塵囂,安靜得好像處於塵世之外,待在這裡,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昨晚容冽說等事情結束才會讓他離開寒月峰,可是事情結束豈不是意味著柳傾絕落網了,填補劇情的任務大概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翻來覆去一陣後,慕朝雪的心裡還是不怎麼踏實,起身走出去。
容冽今天沒在樹下,他剛好過去占了容冽在樹下的位置。
寒月峰實在無聊透頂,月夜幽蘭的幻術還沒消失,他隨時有可能把任何東西看成一張床一頭栽上去呼呼睡大覺,怕睡在某個角落裡把自己凍死,不敢離容冽太遠。
於是心不在焉繞在樹下來回踱著步子。
因為沒有容冽那樣的靈力幫助阻隔風雪侵擾,一陣風吹過來,枯死的樹枝抖了抖,嘩嘩啦啦地朝著他的頭頂和肩膀淋下一堆積雪。
他身上穿的夠厚,這裡的溫度也遠遠比不上寒池裡的冷徹心扉,但他還是被這些落下來的積雪煩擾到了,氣呼呼解開披風胡亂拍打。
容冽起身朝他走過來,一道術法施加到他身上,身上頭髮上的積雪都化為烏有,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依舊擰著眉,將手裡的披風扔到雪地上,迎著容冽走上去,道:「你這裡真是沒意思極了!」
因為走得太快,說得太急,他腳下絆倒了一根樹枝,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倒下去。
容冽伸手將他接住,清冽乾淨的氣息湧進他鼻間。
他的心眼變得前所未有的狹小,很記仇地從容冽懷裡離開,恨恨地踢開那根絆倒自己的樹枝。
容冽垂手站在一旁。
他怕對方又像第一天時那樣無動於衷看他笑話,搜腸刮肚地找茬,一抬頭便看到那棵灰撲撲的枯死的樹,當即指著它道:「還有這棵樹,你這裡的東西我一樣都不喜歡!」
容冽的臉上總算露出猶疑的神色,似乎終於開始反思自己這寒月峰的荒涼。
他趁機便露出了本來面目,道:「我要出去,我要回自己的院子裡去。」
容冽臉上的猶豫消失了,一口否認:「不行。」
「那你帶我出去走走。」他退讓道。
能出去碰碰運氣也行。
容冽將雪地上的披風撿起來,抖落上面沾到的雪,重新將他的身體包裹在其中。
他任由對方給他穿好披風,垂眼便瞧見鼻尖被凍得發紅,抬手摸了摸,接著又緊盯對方的臉,不放過任何神色變化。
可惜容冽表情未見一絲鬆動,連方才那一絲反思的神色都消失不見,重新恢復平日裡的淡漠平靜。
他心下微微失望。看來這法子也是行不通的。
不過他也不光是為了要出去才這樣挑刺,而是寒月峰的荒涼本來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
容冽安靜將他身上的披風系好,在他耳邊認真開口:「稍等。」
他疑惑看向他,稍等?稍等什麼?
容冽退到離他越來越遠的位置,最後停在枯樹的對面。
隨著掌心抬起,精純的靈力繞著手腕遊動起來,然後沿著指尖向那棵枯樹絲絲縷縷地纏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