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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雪的思緒被拉扯回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要寫信?」
慕恆臉色變了變,道:「從前可是隔三差五就寫信向我抱怨,不是埋怨說雲影山莊過於冷清,就是嫌莊裡的下人笨手笨腳,總是央求我儘早接你回來。」
原本以為這點小事不會引起注意,畢竟原文中原身寫了好幾年,天天寫也沒見這親爹重視過。他只停了半年而已。
每天的時間睡覺泡溫泉都不夠用,哪裡顧得上寫信這種費力又費腦的事。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總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擾父親,後來想明白了,父親日理萬機,我應該多替父親著想,等您覺得我可以回來了,自然會讓人去接我。」
慕掌門聽著,臉上的神色又不自在起來,「這些年是我對你關心不夠,本來是打算親自去接你,但是擔心你等不及,剛好你大師兄在附近辦事,就特意提前一天讓你大師兄順路帶你回來。」
慕朝雪恍然大悟,他就說怎麼會和師弟還有柳傾絕一起掉妖怪洞裡,原文裡根本沒這回事。
原來是被親爹坑了。
他擠出笑容:「那真是……多謝父親掛念。」
慕掌門沒有瞧出他這笑容有多虛偽,望見越來越近的宗門入口,感慨道:「一轉眼,如今你也要成婚了。」
慕朝雪心想,爹你想多了,準備好被人找上門來退婚吧。這份愛情的苦誰愛吃誰吃,反正他不吃。
慕掌門繼續感嘆:「傾絕那孩子我也見過幾面,雖沒有靈根無法修行,但是溫柔善良,你應當會很喜歡。」
慕朝雪笑而不語。誰能想到,無法修行的柳傾絕是個連容冽也抓不住的邪修。
慕恆繼續自言自語:「柳家統管昭城數百年,獨門功法舉世無雙,雖然……」
話到此處,猛然頓住。
慕朝雪很捧場地問:「雖然什麼?」
慕恆瞥他一眼,哼了一聲:「反正跟你也沒多大關係。」
他心想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慕恆接回剛才的話題:「我和柳城主多年交情,柳城主為人正直良善,不會因你體弱而輕看你。」
慕朝雪敷衍地點著頭。
承瀾宗入口,來自昭城的飛舟緩緩懸停在上空。
飛舟外觀奢華,附著靈力的飾物叮噹作響。
一道修長的女子身影站在甲板上,風吹起那身熟悉的紅裙。
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攙扶著女子離開飛舟,落在地面上。
慕恆笑道:「傾絕來了,路上可還順利?」
柳傾絕欠身行禮,「多謝伯父關心,一切順利。」
今日的柳傾絕又變幻過身形,更接近一個婉轉柔弱的女子形象。
乍一看,並不能將她和禹城搶奪妖丹的邪修聯繫到一塊去。
細看之下,柳傾絕的臉色比起那日要蒼白許多。
慕恆在半路上就告知過慕朝雪,柳傾絕最近身體有些不適,這次前來不止是和他見面商議婚事,更主要的是來找華宜書華長老醫治。
慕朝雪想來想去,忽然有些懷疑柳傾絕是由於在搶奪妖丹時負了傷。
不過既然敢來找華長老醫治,應當是不擔心暴露身為妖修的事情。
柳傾絕留意到慕朝雪的視線,看了過來,眸光閃爍,似笑非笑。
慕朝雪又沒有易容,柳傾絕自然是認出他就是樹妖巢穴中見過面的承瀾宗弟子之一。
慕朝雪垂下眼眸,裝作並不知情。
掌門又問:「怎不見你父親?」
柳傾絕垂眸,看著有些失落,輕聲說道:「二叔大限將至,父親放心不下,留在家中照看。」
掌門臉上閃過複雜神色,最後只剩一聲唏噓,什麼也沒有說。
慕朝雪站在原地踢石子,柳傾絕問道:「這就是朝雪弟弟吧,真是可愛。」
掌門一把將慕朝雪拉到身邊,介紹道:「朝雪,這就是柳城主的千金,初次見面,怎麼也不知道說話。」
慕朝雪結結巴巴地喊上一聲:「柳、柳姑娘。」
柳傾絕笑道:「我比你大上幾歲,日後又與你作夫妻,不如就喚你阿雪,這樣親近一些。」
慕朝雪支支吾吾:「好、好啊,柳姑娘。」
柳傾絕若有所思端量他,不知道具體在想些什麼。
慕恆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掠過,撫掌而笑:「傾絕來得正巧,宗中即將舉行門派大比,熱鬧得很,到時候讓朝雪陪你去看。」
柳傾絕展顏而笑:「這自然是極好的,我就愛這樣的熱鬧。」
慕朝雪想到門派大比之日就是柳傾絕退婚之時,十分積極主動地站出來:「好好好,到時我陪柳姑娘前去。」
守在柳傾絕身旁管家皺皺眉,走上前來,輕聲提醒:「小姐,你身體抱恙,不宜再在此處耽擱。」
慕恆瞬間反應過來,招呼慕朝雪,「快,速速領傾絕去見醫閣。」
慕朝雪停止發呆神遊,硬著頭皮頂上。
兩人還沒轉身走遠,就有宗中弟子來到慕恆身邊,低聲說了幾句,隱隱聽到又提了禹城。
慕恆急急忙忙地轉身,朝著承瀾宗議事廳的方向趕過去。
禹城距離承瀾宗很近,一直受承瀾宗庇護,千年樹妖剛被斬殺不久,又接二連三出事,真是倒霉。
慕朝雪心不在焉地想著,看向身側並肩而行的柳家「大小姐」,道:「我們去找華長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