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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面露不悅,他們是改頭換面裝作普通百姓低調出行,沒想到在這裡暴露。
那名客棧夥計雖被捉住卻志在必得:「晚了,你們逃不掉了。」
管事一掌將其拍暈扔出去,吩咐人護好慕朝雪,親自迎上那群自詡正道之人。
言語爭辯不起任何作用,承瀾宗再次意識到這一事實,而對面更是有恃無恐仗著人多勢眾先一步動手,打算強行帶走慕朝雪。
雙方在這一方平平無奇的客棧中掀起一場血斗,想要帶走慕朝雪的人都下了死手,好似面對的當真是一群畏罪潛逃的罪孽深重之輩。
管事負傷,怒斥對方宵小之輩。
對面一人揚手,強勁的靈力即將使人當場斃命,為了萬無一失綁回慕朝雪,竟然來了一位大門派的掌門。
慕朝雪好不容易掙脫看守自己的兩個同門,剛出來便看見這一幕,臉色慘白。
然而對面那位親自趕來的掌門倏地渾身一震,奪命的一掌在半空受到一股無形的強大阻力。
與此同時,空氣像在剎那間被凍結,駭人的威壓如同一座高山猛地壓下,所有人像被凝固在當場。
這種氣息前不久才使人震撼過一次,此刻降臨得十分突然,讓人莫名恐慌難安。
慕朝雪認出來這股極有存在感的氣勢來自誰人,仰臉望向四周,尋找來人身影。
他剛抬頭,背後就忽然挨著男人寬闊有力的胸膛。
耳邊響起李忘憂不緊不慢的聲音:「最討厭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吵吵鬧鬧。」
這句話顯然是對著那些交手的人說的。
慕朝雪扭頭望向出現在自己背後的李忘憂,剛偏過臉,那群人便各自被那股阻力猛地推開。
巨大的壓迫感讓眾人七竅流血,步伐紊亂地往後退去。
為首那人錯愕不已,勉強站穩身體後,正要開口,李忘憂卻壓根不想多看這群人一眼,一甩衣袖,一道靈壓隨之在小小的客棧逸散開來,一群剛剛還將管事逼迫得性命垂危的人整整齊齊地被扔出去,門窗碎了一地。
慕朝雪眨了眨眼,對於這樣的場面一點也不吃驚,比起李忘憂真正摧殘萬物的手段,那群人已經得到足夠的憐憫。
管事拖著負傷的身體,準備上前,卻因為受傷太嚴重無法行動自如,跌回地面靠著牆壁。
李忘憂掃了他一眼,道:「明知有無數人覬覦,卻只派了你這樣的人護送。」
管事不敢有所不滿,要不是青耀山這位師祖出手,今日他和慕朝雪都沒有好下場,他說道:「我會告知掌門,派其他人過來。」
慕朝雪挪動腳步,要去將管事扶起來,最好再找一找身上有沒有帶上救命的丹藥,李忘憂卻扣住他肩膀,輕笑一聲,對管事說道:「你覺得現在派人過來還有用嗎,你們的路線已經暴露。」
慕朝雪試著掙扎了幾下,李忘憂不動聲色地按住他,讓他無法離開半步。
管事沒有看出來二人實力懸殊的暗中「較量」,露出有些糾結的神情,顯然也考慮到了李忘憂所說的隱患。
李忘憂再次開口:「處理好這個問題之前,可以先把你們這個說不得、碰不得的嬌貴小病秧子放在我這裡。」
李忘憂的語氣和神色都很散漫,管事過了片刻才確認對方不是在說笑,一時間既欣喜又擔心。
他們能得到青耀山師祖的庇佑,這無異於為承瀾宗拉到最有力的盟友,只是想到青耀山和承瀾宗一向關係緊張,又有些猶豫。
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如果李忘憂真的想對慕朝雪和承瀾宗做些什麼,憑他是無法干預的。
更何況慕朝雪也不是第一筆被託付給這位深居簡出的師祖,相信對方看在劍尊趙離淨的情分上也不會對慕朝雪有壞心。比起掌門計劃中要將慕朝雪送去的地方,沒有哪裡比李忘憂身邊更安全。
他對李忘憂感謝了一番,猶猶豫豫地說了些場面話,李忘憂表現得與傳聞中有些不同,很是友好地應了幾聲,還大方慷慨地贈與他治傷的上品靈丹。
慕朝雪眨眼間就被帶走,留下管事等人在客棧收拾滿目狼藉,賠償客棧老闆的損失。
關於李忘憂為什麼會恰好出現在那裡,並出手相助,李忘憂的解釋是自己在海上那片仙渡山呆膩了,出來找個新洞府,這裡地形偏僻風光宜人,很榮幸地被道祖選中。
慕朝雪心不在焉地聽完他的解釋,並且看著眼前這片山腳下的土地頃刻之間大變樣。
李忘憂雙手翻覆之間,山腳下一座小院憑空而起,緊接著山中清泉改道,從院落前面流淌而過,形成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好居所。
這次李忘憂沒給他立什麼規矩,只說了一句:「我們就在此暫住吧。」
之後就領著他進了院門。
慕朝雪住下來,比上次更加安靜地待在李忘憂的隔壁,就好像依然謹記著對方曾經的規矩,成為一個乖巧無比的借住者。
李忘憂繼續在門前屋後種東西,隨手抓住路過的野兔野鴨野山雀帶回院子裡,但是幾日過去,沒有等來預料中的破壞者。
被他所期待的那位「破壞者」終日待在屋子裡,長久地盯著天空、樹葉、溪水,或是擦拭那把通體雪白的劍。
李忘憂不明白那把劍有什麼好擦的,從前是神劍時還有幾分威懾,但如今已失去靈氣成為一塊廢鐵,只比它那位又一次灰飛煙滅的主人幸運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