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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客人還沒走呢,怎麼就去睡覺了呢。」方世強接過方玉遞過來的藥盒嗔怪到。
「讓他去吧方叔,天黑透了,我也該走了。」嚴野邊扣著扣子邊走了出來,方玉對著二人微微的鞠了一躬便轉身跑進了屋裡。
「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方世強朝著屋內望了一眼,隨即從懷裡掏出了菸袋,「嚴少校好走嗎?要不然我讓王福送你?」
嚴野擺了擺手,道:「有兄弟在外面接我。」
「那就好。」方世強走了過去,將藥盒遞給了嚴野,「這藥你拿著,剛剛讓你秀嬸子好一頓訓,我這個粗人下手沒輕沒重的,以後有機會,我請少校你去酒樓喝頓酒。」
「方叔言重了,以後叫我小嚴就行,在您這裡沒什麼少校不少校的。」嚴野整理好衣服對著方世強拱了拱手。
方世強點上了煙管用力吸了一口,「玉娃有這福分,我打心眼裡高興,這孩子命苦,心地又純良,叔看得出來,你和林副官兩個人,都是好人。」
聽罷,嚴野愣住了一番,隨後微微一笑抬頭看向了天,「快要下雪了叔,您回屋休息吧,不用出來送了。」
第9章 等爺回來
這天陰沉了一整夜,凌晨雪花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待到人們都起床時,地上已經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這千百年的京都轉瞬便湮沒在了一片雪白之下。
嚴野伸了伸懶腰便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見到客廳里站著的人時,剛打了一半的哈欠便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他對著那人招了招手,嬉皮笑臉道:「林副官早啊。」
林雀白了嚴野一眼,沒好氣道:「嚴爺昨個這是去哪了?」
嚴野擺了擺手,心虛的說道:「爺還能去哪,不就去茶樓喝了幾口茶而已。」
林雀挑了挑眉,道:「嚴爺說的可是京北茶樓?據屬下所知,茶樓是五點打烊,昨天嚴爺您回來之時可是已經將近了十點,莫非是楊老闆私下裡請您喝的茶?」
嚴野的嘴角抽了抽,輕咳一聲下了樓,「昨天……爺順便去找了方玉。」
「當真是順便?我可記得嚴爺你無事時便會去找方小兄弟。」林雀微笑著看向嚴野。
「林鳥你……」嚴野抓了抓頭髮,隨即低聲湊過來道:「你覺得方玉這個人怎麼樣?」
林雀倒了口茶,點了點頭道:「方小兄弟人很好,善良又淳樸。」
「不如你認他當個兄弟如何?」
「聽起來倒也不錯……」林雀猛的抬頭看向了一臉寫著有所求的嚴野,「你該不會是昨天說了些什麼吧?」
嚴野摸了摸鼻子,道:「確實有一些情況,不得已爺才說的你要認方玉當兄弟。」
「不得已?這話都說給人家了,我……好在是方玉,若是換做了其他不認識的人我才不要替你圓了這事情。」林雀邊說著邊白了嚴野一眼。
嚴野笑道:「這麼說林副官這是同意了?」
林雀起身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罷了,誰讓我是你嚴爺的部下呢。」
嚴野挑了挑嘴角,嬉笑道:「不愧是爺的好兄弟。」
「不過,嚴爺。」林雀突然嚴肅的看向嚴野,「我跟隨嚴爺您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嚴爺對一個人如此的上心,方玉他……」
「爺知道。」嚴野抬起頭看向了林雀,眸子裡也滿是堅定,「孰輕孰重,爺自會掂量。」
林雀望了嚴野一眼,轉過了身擺了擺手,「是,方玉以後是我弟弟,嚴爺當然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是,遵命!」嚴野站起身,一本正經的朝著林雀行了個軍禮。
「幼稚。」林雀白了他一眼,隨後淺笑著踏出了房門。
正月里的天冷的很,這天也灰不隆咚的,倒像是從哪方吹過來的煙塵一般,霧蒙蒙的飄在半上空。
自從有了林雀和方玉的這層關係,嚴野進出秀廂客棧變得順其自然了起來,林雀也確實喜歡方玉這個弟弟,每次去秀廂客棧時便會在路上的洋果子店稍作停留買些甜食來帶給方玉,這一來二去,單個人的甜食又變成了雙人份的。
方月喜歡扎著兩條又粗又黑的麻花辮,尾端再系上一條紅繩,走起路時便會左右輕輕的甩動著,顯得十分的俏皮活潑,她那一雙溫柔又水靈的大眼睛,清澈透亮,像是有星辰輕輕的在眼睛裡流轉一般。
林雀時常會給方月帶些小禮物,不是些女孩子喜歡的小頭繩便是一些簡單的飾品,方月每次收到時便會紅著臉跑向一邊偷偷打開來看,倒是嚴野每次都會翻著白眼,在一旁獨自嗅著這泛酸的空氣。
再瞅瞅自己,連和方玉獨處的機會都少有,越想越是心酸。
一九三二年二月,東北三省徹底淪陷,親者痛,仇者快,那一天是除夕夜,本是家家戶戶該團圓的時候。
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街道上還殘留著昨日的狂歡,紅紙屑嵌在白雪裡,格外的鮮紅耀眼,李秀和方月趕在大傢伙起床之前便做好了飯,昨夜剩下的白面饅頭和素白菜的水餃,就著咸乎乎的熱粥便是一頓豐盛的晨飯。
剛剛填飽肚子,李秀便把方玉叫到了一旁,隨後將兩個熱乎著的鐵飯盒交到了方玉手上,「這是秀姨今早起來新包的餃子,一會你讓阿福架著驢車,你們倆人給嚴少校他們送去,昨夜他們兩人沒等著餃子下鍋就走了,這些給他們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