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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句話,冷少軒也詫異的看著他,身為神族後人,居然會質疑神族的故事。
「你這樣說,不怕天界降罪於你?」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曾經中土大陸的人說的,中土大陸距離神話時代,已經非常遙遠了,他們沒有見過神,又如何相信神的存在?只能認為是一個傳說。」
說到這兒,沈辰月發現似乎把話題扯遠了。
「你剛才不是問我,思凡的為什麼只有仙,而沒有神嗎?」
「那你說是為什麼,萬物眾生皆有情,就算心中有情,思凡也不為過啊?」
「要是等我們成仙了,讓王母娘娘聽到你這話,肯定難逃責罰。」
沈辰月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靠著,冷少軒道:「你還是趕緊說吧,先別管天界如何責罰,為何思凡的多為仙而不是神?」
「這還不簡單嗎?因為神大多是天生的,或者直接是神族生的,神族的意志需要傳承,有後代才能達到目的,當年花神思凡,也是因為玉皇大帝,還剛剛去主持仙界,要嚴明律法,天宮之主,不可尋私,就算是玉皇大帝的妹妹,也只能拿她開刀。」
「至於為什麼,思凡的都是仙,因為仙,大多是凡人修真而成,就算成仙了也帶著凡塵之氣,帶著人間之情,所以就免不了思凡,為了維持天宮秩序,王母娘娘就定一下的律法,仙界男女不可私交,更不可思念凡塵,否則將大罪加身。」
冷少軒似乎忘了剛才,指責沈辰月說神族的壞話,現在他也想嘮叨幾句。
「凡人修道成仙,凡間本就有情,王母娘娘定下持的律法,有些不盡人情。」
「天上只講規矩,可不是講人情的地方,所以才出現了很多,神仙思凡的悲催故事。」
「你有聽說過?要是等我們飛升了,豈不是也要受此約束?」
現在冷少軒也覺得,靠在水池這裡,喝點酒,胡說八道幾句,確實讓人很痛快,戰鬥中積累的煩惱,一下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想應該不會吧,神界是神界,仙界是仙界,截然不同的領域,就算是王母娘娘,也管不到神族頭上吧,就算我們飛升成仙,對我們而言只是一個過渡期,我們最終的目的,就算不說你也明白。」
這就太顯而易見了,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成神,天象神君都是神族後裔,就算成仙了也是神界的人,就好比在一條大江上,想要去江對岸,就得搭條船過去,仙界對他們而言,就好比這條過江船。
沈辰月接著說:「王母娘娘是仙界之主之一,我們在她面前,也不能太不給面子,只要不在她面前太過分就行。」
「這還差不多,當著面老實點就算了,你我可是天定的有緣人,她連這都要管,那我們一點自由都沒有了,你接著說,神仙思凡的故事!」
兩個人慢慢喝著小酒,沈辰月對冷少軒,講著各種神仙思凡的故事,說著說著,漸漸的聲音小了,或許是多年來積壓的疲憊,或許是水的溫熱,讓人昏昏欲睡。
冷少軒只好把他從水裡撈出來,再把他放在,大隻睡過一個月的龍鳳榻。
窗外的月光,似乎比剛才亮了些,他的模樣,還如初見般風華絕塵,眉目之間卻沉澱著,修行路上的滄桑,他們修為高,人不會老,卻不能表示他們的心,也能永遠停留在十八歲的時候。
天若有情天亦老,哪怕是壽與天齊,為了修行,讓一雙有情人天各一方,大概也扛不住天荒地老吧。
看著睡著了,還時而會皺眉的沈辰月,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剛才溫泉水中的一番戲言,都難以卸下心頭的沉重。
讓冷少軒不禁想起,吃晚飯的時候,沈辰月說的那些話,神威莫測的時辰令,能讓他們回到最初的時候,卻不代表虛無幻境中,十年經歷不存在,沒有什麼能夠掩蓋,切身實地所經歷的一切。
十年前的玄師大會,原本已經集結的天象神君突然少了兩個,龍錚和陶沫然,在天地浩劫開始之際,經歷了最後一次轉世,他們親眼看著,白虎神王和金龍神君,帶著他們的靈魂和軀體,消失在天邊的盡頭。
當初白虎神王所說,只需十年,天象神君必會重逢,如今十年過去了,那天發生的一切,又歷歷在目。
沈辰月失去了,唯一在凡間的親人,李妙靈一個花季少女,因為這份上天註定的緣分,苦苦等候十年,為何到現在還杳無音訊?
都說天界本無情,神仙清心寡欲,恐怕也只是欲蓋彌彰,天界當真無情嗎?神仙就真的清心寡欲嗎?
若真是如此,方才沈辰月說出他的幾個故事,若是沒有七仙女思凡下界,又何來牛郎織女一說?
所說天界無情、清心寡欲,也只是看透了一切,紅塵痴情、悲歡離合,全當看不見,所謂的心如止水,也只是棄紅塵太久,將世間種種情懷,塵封在心海最深處,再也掀不起波瀾了。
世人都說神仙好,可誰又知,高處不勝寒,清冷高潔,又是何等悲哀。
本來回到家,夜深人靜,愛人在側,該安然入夢了,冷少軒看著窗外明月,怎麼就睡不著了?
側頭看了一下身邊的沈辰月,眼角上居然掛在淚珠,他到底做了什麼夢,連睡著了都會哭泣?
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嘗了一下眼淚的味道,帶著辛酸的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