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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阿四托住他無力支撐的身體,「我不該……」
張庭了解阿四的身手,這一槍的準頭和速度,是他下意識就打出去的子彈。阿四是想都沒有想就救了羅子安……
張庭艱難地動了動嘴巴,呼吸急促而厚重,原本挺拔的身軀歪歪地靠在牆上。
阿四的眼睛在發光,亮得足夠動人,雨水順著睫毛流下,看起來像是哭了,不過張庭知道他是不會哭的。
「庭哥,我有一百種方法救你回來,最差,我也能找一個頂級的大律師讓你回來……庭哥,你信我嗎?」
阿四要賭,張庭也要賭。
張庭看著他執著到瘋狂的眼神,眼中閃著憤怒、仇恨、傷痛……
兩次被同一個人背叛,瘋子,這就是你救他的後果,他能捅你一次,難道不會有第二次?而這一次,阿四是真的被傷到了,像一隻野獸兩次落入信任的人類設的陷阱,在深淵裡咆哮著傷痛。
如果,再也見不到的話,他不希望是這樣的分別。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彼此的臉龐,張庭顫抖的雙手揪住阿四的衣襟,帶著體重向下拉他。他終於吻住了阿四,濃烈的鼻息交匯,帶著血腥味的唇舌侵襲,小腹疼得快要失去知覺,而他唯一的,是眼前的阿四。
阿四顫抖著貼著他的臉,他在說再見,他在告別……
大雨傾盆,同伴的舔舐讓這隻狂躁的野獸慢慢地安靜了下來,阿四身上的暴戾之氣緩緩平息。張庭輕輕地深入,尖銳地咬破了他的唇,血混著雨水鑽進他的口腔,回答著剛才的問題。
又是一道道密集的閃電,短暫的一刻好像過了很久一般,直到張庭越過阿四的肩膀看到羅子安,才慢慢放開了阿四,他傲慢地和羅子安對視。
羅子安臉上的表情,讓張庭很痛快,像是暢快淋漓的,暢快得甚至可以忽略身上的劇痛。
阿四看到羅子安的瞬間,被張庭安撫下的憤怒之火又瞬間被點燃,他手不抬身不移,突然一個後踢將人撂倒,匕首已經握在手裡,羅子安的腦門被阿四抵在鐵箱上——如果剛才對趙成澤的那一槍不算的話,他從來沒有用這麼快的身手制服過一個人。
阿四兩眼皆紅,幸好理智尚存,他用匕首抵著羅子安,一字一頓地道,「讓你的人來救人。」
阿四那雙會笑的眼睛,現在冰冷得如同受傷的野獸,甚至在他第一次受傷誤以為是羅子安部署時都沒有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羅子安閉上了眼睛:「你放心,我欠你的一條命,我還給他。」
從於陽開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陷他於不義。他是個警察,但也是個人。
羅子安果真沒有一點抵抗的意思,拿起對講機照辦。
「救護車幾分鐘內就會到,你……」
阿四把羅子安身上的通訊設備砸爛在地上,一把抓起他的槍指著他,「跟我走。」
第24章 人質
羅子安雙手被縛,感覺身體被綁在了什麼東西上面,隨即臉上的黑布被扯開,雙眼重見光明。
似乎是一個廢舊的修車場,羅子安眯著雙眼,模模糊糊地尋找阿四的身影。
「好幾個兄弟都折在你手上了,死條子!」
「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幫假仁假義的條子,給我打!」
「羅sir,你最好撐著點,可別死了,庭哥還等著你去換出來呢!」
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拳,然後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羅子安一聲不吭地忍著,眼角餘光看到剛進門的阿四,他已經換上了一件白衣,纖塵不染的,除了手上抓的那件沾滿張庭鮮血的上衣。
「住手!」
「四哥,他……」
「下手那麼重把他弄死了怎麼辦?」
已經打紅了眼的幾個打手憤憤不平地退下了,阿四把血衣扔在一邊,手上和身上的血腥味仍然濃烈。
阿四盯著他,手上的匕首慢慢地划過他的咽喉,刀尖上似乎都刺出了血。
但羅子安並不退縮,也不避讓阿四凌厲的目光,他舔舔嘴角的血,先發制人:「為什麼要救我?」
話音剛落,羅子安臉上狠狠挨了一拳。他從未見過阿四動手,總以為這個斯文秀氣的黑幫大佬和以前那些打打殺殺的類型有些不同。事實證明他認為阿四隻喜歡動動嘴,是錯的,臉上這一拳,很疼。
阿四看了看自己出血的手指,面無表情地撕下一條條紗布,慢慢地纏在手上,抬起羅子安下巴。
羅子安吐掉嘴裡的血水,勉強笑了笑:「你槍法很準。」是啊,一個槍法那麼精準的人,手上功夫怎麼會差?
臉上又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羅子安眼冒金星,鼻腔里是濃烈的血腥味,半張臉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誰的。
「四哥,條子那邊的電話打通了!」
阿四點點頭,手下把手機遞過來,他纏著血衣的手玩弄著匕首,不知不覺緊緊地抵在羅子安咽喉處,明亮的眼眸中閃著瘋狂、執著和受傷的破碎感。
竟然在這種時候,他還覺得阿四很美……羅子安覺得自己是不是無可救藥了。
「於sir。」
「阿四,張庭現在脫離危險了。」於陽快速說了這句話。
手機上傳來幾組張庭被推出手術室的照片。
「他剛接受了腹腔鏡手術,麻醉還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