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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落原本的自己,當然會很痛苦。
但當痛苦消弭,當固有蛻變,想必會迎來新生。
而新生總是幸福的。
第二天清晨,生物鐘令聞蘇在6點50分準時醒來,頭已經不疼了,但意外卻令他沒能如常起床——
何遠趴在床邊,雙手握著他的手,腦袋壓著被子邊,露出的半邊臉頰被擠得有些鼓,明顯處於深睡眠。
不能吵醒他。
就先不動了。
偶爾晚起也很正常,何況是在舊病復發之後。
耳邊依舊有昨晚的歌聲在迴響,聞蘇仔細地看過去,Omega是典型的Omega長相,卻多了一點朝氣,多了一點清爽,多了一點……
特別。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唱歌都那麼動聽;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做飯都相當鮮美;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都善於整理收納;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都會挑衣服、懂打扮;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的手心都那樣溫暖細膩。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的唇瓣都……
做人工呼吸的那時,他就像隨手救了一隻被石縫壓住而折翅的蝴蝶,毫無額外的感覺,但現在突然遲滯地有了。
那個夜晚就仿佛昨天。
聞蘇篤定了。
不是的,當然不是所有Omega都和何遠一樣,就像當然不是所有Alpha都如他。
Alpha是Alpha,而他是他。
Omega固然是Omega,但何遠也只是何遠。
……
八點半。
何遠抖了一下,混沌地睜了睜又酸又累的眼睛,手指一抓,指尖是聞蘇的被面……
他瞬間清醒。
「上將大人!不好意思我竟然睡……」
戛然而止。
因為他見到了一幅連想像都不敢想像的畫面。
上午的陽光不算濃烈,但足夠溫暖,盡情地拋灑進來,窗簾、被子、枕頭、衣裳被烘出了熱乾草的淺淡香味。
被子裡的人眼神柔和,病後殘留的虛弱衝散了一貫的冷硬,五官中的優雅矜貴占據上風,就像種在庭院裡的粉色玫瑰。
聞蘇上將笑了?這一定還是在夢裡吧?
何遠歪了歪腦袋,表情十分懵懂。
然而聞蘇卻首先開口,努力輕鬆又非常認真地說道:「你回來了,學校的事情順利嗎?」
第11章
起晚了,乾脆直接做早午飯。
何遠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發現了烹飪系統自動送達的官方配餐,有今早的、昨天一整天的、前天晚上的。
都沒有被吃掉,說明聞蘇上將至少在前天晚餐前就發病了?!
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神經痛超過36小時,還一聲不吭,只是皺眉平躺?!
……太厲害了,不愧是頂級戰力!
何遠肅然起敬。
雖說聞蘇上將今天早上看起來是恢復了,但絕不能掉以輕心,要好好觀察照看他!
餐桌邊,他眨著大眼睛掃描聞蘇,自覺謹慎小心,但頂級戰力畢竟是頂級戰力,對外界的嗅覺靈敏得無以復加。
聞蘇表面不動聲色,像品嘗珍藏紅酒一般端正坐著喝牛奶,一勺一勺細嚼慢咽著來自Omega的愛心炒飯,內心翻湧。
Omega果然非常愛他,遭受了冷遇和拒絕後,不願繼續明確表露心意以免給他添麻煩,但真摯的愛意卻無法徹底隱藏。
這樣的眼神,既小心翼翼又十分貪婪,那麼真實,又那麼……可愛。
是的,他已經不再否認,何遠這個Omega的確很可愛,他也不再抗拒兩性關係,昨晚對他來說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晚,只是現在他也不能直接挑明一切推進關係。
因為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
他,是否也「愛」著眼前的這個Omega呢?
想通、直面,是否等同於「愛」?
如果尚未到「愛」的程度就推進,那太草率了,是對明確「深愛」著他的Omega的極度不尊重和不負責,成熟理性的Alpha絕不能那樣做。
不能急,應當慢慢感受,慢慢求證。
聞蘇決定好了,面容舒展,何遠趁勢發問:「上將大人,您是怎麼得了那個病的?因為受傷嗎?」
「不是受傷,我從沒有受過傷。」聞蘇平淡地說,「那是跟信息素對抗留下的後遺症。」
「跟信息素對抗?」何遠先天腺體封閉,對有關信息素的事十分陌生。
不過聞蘇並不奇怪。
「這種事只會出現在信息素極其強悍的頂級Alpha身上,縱觀整個星際歷史,有過這種經歷的Alpha不足一百個。」
「哇……」何遠的眼睛和嘴都張大了。
「極度強悍的信息素很難被控制,你甚至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它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識,不願臣服於擁有軀體的主人。它要反抗,要衝出去形成獨立的存在,而作為主人的我則要馴服它,讓它徹徹底底地聽話。」聞蘇頓了一下,「我做到了,只是留下了少許輕微的後遺症。」
少許……
輕微……
何遠痛苦面具臉。
「您的意思是,還有馴服不了自己信息素的Alpha?」
聞蘇點點頭。
「那會怎麼樣?」
「可以接受醫療干預,削弱信息素的力量,變成平平無奇的Alpha。」
「如果不接受醫療干預呢?」何遠緊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