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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墨用還能活動的一隻手,艱難的扯開背上的背包。
也管不得裡頭亂七八糟的符籙法器,哪一個是對症的,或者說哪怕是有所對症的,但對「江純霖」這樣力量的存在,其實也傷害不了他。
不過,容墨只想著做最後的努力,哪怕讓「江純霖」有一絲鬆懈。
——哪怕只是眯了眼睛那樣等級的「傷害」。
他相信,只要有一絲可趁之機,言鳳起都不會放過。
而他,也會奮力脫身,然後就跑的遠遠地。
冼辰宣憋著一口氣,聚起一絲內力將自己的長劍飛擲了出去,希望能為容墨和言鳳起爭取到一絲機會。
所有人都沒有放棄,容墨就更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惦記著他的情況下,去哭嚎什麼讓他死了吧的話。
——那樣才是真的智障。
「江純霖」看著困獸猶鬥的這群人,忽然顫了顫手,他有了一個更好的想法。
所以也不介意給這些咬緊了魚鉤的蠢魚們,松松魚線。
哎,要是真的「魚死網破」,魚的味道可說不定就要受到影響了。
他稍一放鬆,言鳳起就抓緊機會將人拉到自己的懷中。
可偏偏不等容墨說什麼,更別提什麼脫身的機會,就見一直離他們有段距離,在拉鋸的「江純霖」,忽然出現在言鳳起背後。
——也就是跟容墨面對面。
離的極近,「江純霖」的手指劃在容墨的臉頰之上。
一股巨力,瞬間像是要將容墨的魂魄從他的體內抽離,讓他神智都有些模糊。
大佬,小心背後。
容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提醒到言鳳起,只覺得恍惚了不知是一瞬還是多久,眼前再清晰的時候,自己摔在了地上。
渾身發涼,手腳也軟的無法動彈。
而言鳳起的身體撐在他的身上,從口中溢出點點滴滴的鮮血,有些順著他的唇角滑落在頸間,有些滴落到了容墨的臉頰上。
容墨想要說什麼,卻沒什麼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言鳳起大約也是被「江純霖」襲擊過,又或者容墨失去意識的那時候,「江純霖」又做了什麼。
容墨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言鳳起的情況不太好。
——一直不停反抗的言鳳起,這時卻只是擋在他的身上,聚起靈力的屏障,奮力阻攔「江純霖」的攻擊。
「江純霖」顯然不喜歡這樣的「打鬥」,讓他覺得無聊極了。
他喜歡看言鳳起他們奮力的掙扎,卻被他扒了爪,崩了牙。
他的攻擊力度越來越大,大有逼迫言鳳起起來,放棄對他而言已經價值的容墨,起來跟他動手。
——他還沒有看到他們垂死掙扎。
只是這樣一味地的忍耐與防禦,不能讓他更加興奮啊。
所有人都沒有放棄他,容墨本也不該起自我放棄的念頭,可是看著支撐在自己身上的言鳳起,他就忍不住。
——哪怕他明白,他就算是死了,言鳳起也未必會打的過「江純霖」。
可看著言鳳起這樣傷了自己來保護他,容墨就是覺得心口的痛讓他快要窒息。
眼眶裡是不斷流出的淚水,他卻又不能忍受淚水模糊視線,不能看清言鳳起的模樣。
他沒有推開言鳳起的力氣,連擦去淚水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不停的眨動眼睛,試圖抿去一些淚水,能不模糊言鳳起的模樣。
「言……」鳳起。
他費盡力氣也只吐出一個字,還是細弱的氣聲。
見他終於回神,言鳳起的目光滿含擔憂——是從未有過的直白。
剛才「江純霖」的那一擊,讓沒有防備的言鳳起前所未有的心驚膽戰。
看似「江純霖」只是吸取了容墨周身的氣運,可容墨只是一個稍有些修為的□□凡胎,稍有不慎就會生氣盡散。
言鳳起反應很快,可容墨還是好一會兒的失神,讓言鳳起怎能心如止水?
到了這時,他才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一滴血,啪嗒一聲落在容墨的眼角。
看容墨擔憂又緊張的神色,言鳳起撐起的手,抬起來落到他的發間,安慰的摸了摸。
他雖然傷著一些,但也沒有那麼嚴重,他還能支撐下去。
只要容墨回過神來,他就能稍安心些了。
——雖然現在還沒找到對付「江純霖」的辦法,但言鳳起卻一絲一毫也不氣餒。
言鳳起想要伸手擦去那一滴血,卻不想容墨奮力動了動,那血便順著流到了容墨的眼中。
那一刻,容墨眼眸被染紅。
而在這紅光之中,容墨似乎看到許許多多似乎熟悉又完全陌生的畫面。
畫面之中的人,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可偏偏每一個看過去,容墨都覺得很是熟悉。
——特別是那一雙雙模樣不同卻都同樣神情的眼眸。
每一雙眼眸之中都是堅定與決絕。
容墨下意識地想要喊住他們,不要,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不管因為什麼而露出這樣的眼神,都不要去做。
可他的喉間沙啞,疲軟的身軀根本沒有積攢什麼力氣,費力的動彈來一下,只發出一聲啞叫。
言鳳起抹去混著血流淌出的淚。
「沒事,別哭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細細聽來,帶著令容墨心中暖意融融又有些吃驚的安撫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