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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細看,那四五公分長的小東西,正握著一柄長「針」懸掛在他的手指上,而他疼,顯然就是因為那長針扎在他的肉里,還「負重」。
掛了個「小人」。
一開始看是個人形,容墨還有些疑慮,他哪來的錢買這麼個小玩具?每天吃飯的錢,都沒個著落呢。
可哪知剛湊近,要將這小人拿下來細看,就見他,猛然一個回頭。
容墨剎那間只覺得心都跳到嗓子眼,明明這「小人」也不過他拇指大小,一眼望去該看不清他的雙目才對。
可偏偏容墨卻覺得自己對上了一雙漆黑幽沉的黑眸,眸中滿含冷漠肅殺,還有些許實難壓制的驚詫——但容墨根本來不及發現這一絲隱匿的驚愕。
緩了一口氣,容墨這才奓著膽子再去仔細打量這「小人」。
雖說這麼點大的小人,似乎還是活的,這情況簡直不能更嚇人,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不能任由對方這麼在他手指上「掛著」啊。
這一細看,容墨的心徹底落不下去不說,嘴都長的似要吃人。
他怎麼覺得這小人的「樣貌」,熟熟的?
容墨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裂開來了,這小人的五官雖縮小不知多少倍,可每一處依舊精緻,模樣跟他「夢中」所見的那個被圍攻的青年,一模一樣!
便是神情氣質,都一般無二。
冼辰宣自忽然出現在那廣袤無垠、遮蔽天日的黑草林中後,就一直十分警惕。
一直在尋摸一條出路,只是他畢竟受了些傷,勉強砍出一條羊腸小道後,便不得不休息,恢復氣力。
哪曾想就這瞬息功夫,一條不知名目的長條巨物向他當頭壓下,他也只能勉力將長劍扎入其中。
不想,這巨物卻是帶著他騰空而起。
而後,他便見到了一個「巨人」。
這巨人面目,他還有些印象——他雖被那些所謂武林正道圍攻著,頗有些分身乏術,但附近摸進來一人,他瞥一眼的功夫還是有的。
只是察覺他毫無武功,這才沒多過關注。
但這一眼,也以足以讓他記住他的模樣。
可現在,他卻是一個巨人,明明之前所見,這人不過是個腳步虛浮氣息雜亂的普通人!
冼辰宣壓下心底紛涌的雜亂思緒,平靜地的開口:「在下冼辰宣,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身子變小的冼辰宣,聲音也是細細的,可這會兒畢竟才天色微亮,四周還算安靜,兩人之間也沒隔著多遠。
容墨自然也聽的清晰,頓時嗓子嗬嗬作響,想要大叫卻又驚的喊不出聲,懸著的手也不可遏制的抖了起來。
冼辰宣險些握不緊手中劍柄,見容墨的五官倉皇奔走,不禁有些無語凝噎。
——他們兩個,到底哪個更嚇人一點啊?
活,活的?
真的是個,拇指大的活人?
容墨腦中擺了地雷陣一般接連炸開,手上的疼痛才叫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見冼辰宣被甩的飛來飛去,連忙按住自己的手。
想了想,又將手放到被子上,冼辰宣不掛著了,總該將這長針□□了吧?
雖說細,但扎著,也是真的挺疼的。
不過,冼辰宣?這個名字怎麼又有點熟熟的?
容墨的腦子轉的咔咔響,這才想起夢中那句話。
「冼辰宣,你個魔頭,天理不容,不得好死。」
容墨一下驚出了一個嗝。
他從他的頭上,摸出來一個魔頭?雖然只有拇指大小,可依舊是好兇啊!
接連的驚嚇,讓容墨都不禁有些呆滯,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的出聲:「你,你好,請,請問……」
他聲音訥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你知道嗎?」
看著陷在被窩窩裡的拇指冼辰宣,容墨被接連驚嚇而麻木的腦子,忽然緩了緩。
——雖然夢裡的情形嚇人,雖然冼辰宣之前的眼神駭人,但現在,好像有點緩過來了?
畢,畢竟,他就是再凶,但自己跨一步,他是不是就要追好幾分鐘?
嗯,一想到自己長腿一邁,他想追上就要吭哧吭哧在後頭,兩條小細腿刨出殘影,就忽然有安全感了呢。
就,畫面也有點。
容墨的神情不禁放鬆下來,露出些許喜色。
冼辰宣這個大魔頭哪能知道眼前這個似乎有些呆傻的巨人,腦子裡在如何編排他,只是對這巨人「體貼入微」的輕聲慢語,較為受用。
不然,他若是聲如洪鐘,他此刻又有傷在身,也不知是否會再受到震盪。
只是這巨人的問題,他顯然也答不上來。
他只記得自己受到圍攻,廝殺地正昏天黑地之時,一眨眼,他便入了那茫茫的黑草林——現如今看來,正是這巨人的頭顱之上。
那茂盛的黑草林,實則只是這人的頭髮——初見那一眼還覺得這人一頭短髮,模樣古怪,這時卻有幾分暗自慶幸。
若這巨人也如他一般墨髮及腰,他猝不及防被捲入那黑草林中之時,只怕就……
黑沉地眸將容墨不著痕跡地打量個遍,心底諸般分析推測,冼辰宣面上卻依舊淡淡,道:「與那些人殺著殺著,便忽然出現在此了。」
觀這巨人臉色,便知當時他們二人是確實見過一眼的。
所以那時的場面,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冼辰宣也不屑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