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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鏡嫌老頭子堵在這兒影響自己生意,正和趕來的展會負責人勸說他去貴賓休息室,一抬頭卻看見張熟悉的面孔。
這不是他的天菜聞教授嘛!真是人生處處有相逢!
他感覺還挺有緣分,正要開口,卻迎上了聞聲不虞的面色,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處於「逃課」狀態。
果然,聞聲將李老頭護在身後,冰冷冷的眼神漫不經心瞥了時鏡一眼,「這位同學,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在C大學海樓一樓的衛生間,所以你這是正大光明的逃課了?」
時鏡有些尷尬,正要解釋,卻對上聞聲略帶諷刺的眼神,他頓時感覺心裡堵的慌,不知道該說什麼,怔在原地。
李老頭一聽,更來勁了,「好啊,你這個娃娃真是壞到家了,一邊逃課一邊賣假貨,簡直無法無天!」
負責人看李老頭這邊總算來了個年輕人,連忙上前,「先生,這是您家長輩吧,咱們去休息室慢慢說,在這裡堵著影響多不好。」
聞聲雙手環抱在胸前,或許在學術上的權威讓他形成了說一不二的氣度,他幾乎居高臨下看著時鏡,「我並不覺得消費者主張自己的權益能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時鏡暗暗磨牙,這麼帥的一個人,可惜是個眼盲心瞎的,白廢一副好皮囊!他心裡不高興,語氣也不再像剛才那麼客氣,「聞教授,既然你是個文化人,那應該是能溝通的,我再說一遍,我家不賣玉鐲子,也不賣玉佛觀音,只有玉石鑲嵌的戒指和手鍊耳釘,他的東西不是在我家買的。」
聞聲設想了許多商家的託詞,沒有一種是李叔找錯了地方,他微微一愣,轉向李叔,「您買了東西的小票還在嗎?」
李老頭從袋子裡找出小票給他,「都在這兒呢。」說完又瞪了時鏡一眼,仿佛在得意自己留了證據,告誡他不要抵賴。
聞聲仔細端詳半天,終於看出癥結所在,這張票列印時墨已經很淡了,那個7看起來像1,許奶奶也沒記清自己是在哪兒買的,李叔就直奔1-23的檔口來了。
他們冤枉人了。
聞聲低聲道歉:「抱歉是李叔找錯人了,你以後不要逃課」,他對這種曠課逃學不學無術的學生興味索然,沒有多和時鏡說話,道完歉就帶著李叔離開了。
見老李頭尷尬地走遠,圍觀的人就知道這是真的找錯人了,不由對時鏡生出一絲同情,畢竟他面嫩長得又乖,眼睛是圓圓的杏眼,專注看人時總帶著幾分無辜。
張馨與時鏡對視,兩人齊齊搖頭,真是無妄之災。
雖然被人罵很煩,但帶來的客流量又讓他們出掉了不少小首飾。等吃飯的人回來,兩人被換出去休息,張馨還說,「那老頭的兒子還是孫子,長得還挺帥,要不是來咱們展櫃鬧事的,我高低得加個微信。」
時鏡興致不高,戳著碗裡的米飯,「他就是我早上蹭課遇到的那個教授。」
什麼人嘛,冤枉了人也不好好道歉,真是討厭。
下午兩點多,周誠總算帶著趙詳姍姍來遲,「你看我這忙的,開展幾天了,都沒顧得上來咱們展櫃看看,主要是江夫人眼光高,人家就喜歡紅寶石,尤其無燒的鴿血紅,你最近倒騰的這什麼沙弗萊芬達石,進不了人家的眼啊,沒辦法,老哥我只能親自跑這個生意了。」
張馨借著倒水,背過人翻了個白眼。
周誠是守舊派,設計守舊,思維也守舊,他排斥市場新興的碧璽芬達石之類的彩寶,排斥淡水珍珠,與時鏡的經營理念偏差越來越大,更身體力行的排斥時鏡嘗試新賽道。
為了讓時鏡聽他的,珠寶展開展前備貨階段,他就不停給時鏡和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員挖坑,不是說工廠在忙排不了期,就是說他們的設計不好看根本不會有人買,開展時,更是將自己手底下所有的人都調走了,不許他們給時鏡幫忙。
時鏡勉強笑笑,「那就辛苦周哥,江夫人可是咱們的老客戶,不能怠慢了。」
「你們這些新派設計賣的怎麼樣啊?」
張馨將水端過來,「勞煩周總掛心,業績當然是不錯的。」
周誠卻是一臉不贊同,「這些便宜東西,業績再好,也比不上出一套祖母綠首飾,你們年輕人就是眼皮子淺,這麼三瓜兩棗的也要掙。」
時鏡認真地看著他,「周哥,珠寶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這是事實,現在世面上珠寶價格年年攀升,但成交額卻每年都在下降,這證明高端市場已經開始出現飽和了,做出新的嘗試是必須的。不管是公司,還是整個市場,都需要新鮮血液,這些漂亮價格又低的半寶石是非常好的選擇,而且做這些與做高端寶石並不衝突,你不用拿話激我。」
周誠哈哈一笑,看向周圍的張馨趙詳等人,「年輕人就是嘴利,我說不過你。」
他又做出一副老大哥的做派,拍拍時鏡胳膊,「你媽媽最近身體還好吧?你平時多順著她點,別老惹她生氣,當年她扶持你開公司,眼下你事業越做越大,也要儘儘孝心。」
時鏡點點頭,掩飾住口袋裡手機的亮光,屏幕上刺眼的兩個字「媽媽」看來周誠來展會,不但是看時鏡他們的笑話,也是為了給丁蓉當說客。
從上周開始,丁蓉就瘋狂打電話催他回去。他藉口公司在忙,一直拖到今天,但有周誠在,丁蓉對公司的動向了如指掌,今天是拖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