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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呼吸深沉,喉嚨幾乎哽住,他不敢想像在這幾個小時裡,時鏡都在怎麼折磨自己,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語氣鎮定一點,「時鏡,你想哭嗎?」
時鏡仔細想了想,「還好。」
聞聲忽然站起來,因為跪太久腿已經僵硬,他踉蹌一下,坐在時鏡身邊將人一把抱住,「時鏡,你現在可以打我,但是聽我解釋完好嗎?」
時鏡想掙開,但實在沒力氣,聞聲一隻手按住他後腦勺上,將人抱進懷裡。時鏡感受到熟悉的氣味和體溫,鼻子忽然酸了下,他張開嘴,用力咬在聞聲肩膀上。
「今天原本是我爸媽乘飛機來C市參加同學聚會的日子。我接到母親的電話,去機場接他們,但是起飛點X市今天氣候非常惡劣,他們在機場登機三次,都沒能起飛,於是我母親讓我替她赴約。」
時鏡心想,很會騙人的聞教授又在說謊了,說什麼長輩聚會,現場明明只有兩個人。他嘴上又用了點力,隔著衣服也能嗅到鐵腥味。
聞聲深吸一口氣,任由他咬著,手時不時輕輕在他背上輕拍幾下。
「你肯定沒有發現,我和那位女士坐的是張大桌子,桌上放著七個人的餐具,我只是在與她說話,我們從頭到尾連桌上的餐前麵包都沒有動過。」
聞聲感到肩頭被咬的力道變鬆了,寬厚溫熱的手掌依然在時鏡後背輕輕拍著,柔聲告訴他:
「最開始想著今天帶你去見我爸媽,但今天飯局上的叔叔阿姨我也不太熟悉,只好打消這個念頭,又想著明天再去好了,但X市的惡劣天氣卻不知什麼時候能結束。我就想著,乾脆等他們到了C市並且能為我空出一點時間的時候,再和你商量見面的事,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事都被我辦砸了,我很抱歉,對不起。」
時鏡沒有說話,聞聲也不催他,只輕輕在他背上拍著。
良久,聞聲忽然感覺肩頭傳來一點冰涼的濕意。他像被燙到,輕顫一下。
時鏡鬆開用力太久已經僵硬的牙齒,順著聞聲的力道,將頭埋進聞聲的懷裡。聞聲沙啞卻溫柔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你想哭一會兒嗎?我抱著你。」
剛開始是沒有聲音的,聞聲只能從眼淚掉在布料上的滴答聲,判斷出時鏡在哭。過了會兒,時鏡控制不住地抽噎起來,他努力抬起手,在聞聲胸口砸了一拳。
「你就是個嗝……大騙子,討厭你!」
聞聲低頭輕吻著他的髮絲,「沒有,我從沒騙過你。不要討厭我,時鏡,不要討厭我。」
時鏡哭得更傷心了,從在餐廳開始,一直積攢到現在的委屈全部爆發出來,一股腦倒給聞聲,「你就是騙我嗚嗚嗚……你爸媽今天才來,之前你也沒嗝,沒想著介紹朋友給我認識。你就是,就是想玩我,玩夠了就拍拍屁股回去結婚嗚嗚……」
聞聲按在時鏡腦後的手掌向下滑動,撫摸在他纖長的脖頸上,「真的沒有,你知道我關係很好的朋友只有吳光豪一個,我很早就想請他出來吃飯,但是他的事務所接了下面縣城法院遞來的一個洗錢案,已經在縣裡大幹一百天了,12月底的時候我打電話過去,他晚上9點還在加班。」
時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吳光豪,聞聲看他抽噎得難受,想去倒杯水,剛一動又被時鏡咬住肩膀,乾脆將他抱起來,去廚房倒水。
水溫剛好入口,時鏡喝了半杯,才勉強止住,打著嗝瞪聞聲,「你就是嗝,故意找藉口,吳光豪是你朋友肯定合著伙騙我。除了張馨和柳玉宣,誰還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朋友圈也不發我送你的戒指也不戴,你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嗝!」
聞聲捧著時鏡的臉,拇指摩挲著幫他擦掉眼淚,「你送我的那枚戒指很珍貴,實驗室里有太多試劑可以傷到它,我不想弄壞,只能藏起來。」
時鏡的眼神里已經有了生氣的神采,聞聲俯身過去,吻在時鏡濕漉漉的睫毛上,「那我明天去買條細鏈子,把它當項鍊戴起來可以嗎?」
時鏡嘴巴嘟起來,臉上還殘留著慍色,「隨便你,不關我的事。」
聞聲貼過來,啄吻著他乾燥起皮的嘴唇,「那我們明天去下面縣上找吳光豪吃飯可以嗎?那裡的特色臘豬蹄非常有名。」
時鏡憤憤地瞪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吃你自己兄弟小心感染朊病毒。」
聞聲看到時鏡眼神恢復神采,幾乎要忍不住輕笑出聲,他親昵地蹭蹭時鏡小巧圓潤的鼻頭,「好,我是大豬蹄子,那咱們換個別的吃,那裡臘雞臘鴨都很好吃的。」
時鏡倏然抬頭,猝不及防在聞聲鼻樑上咬了一口。
聞聲閉上眼睛,卻沒有躲開,時鏡果然沒有太用力,只留下一排淺淺的牙印。
時鏡鬆口後退開一點,看到聞聲背後黃色的皮卡丘,低落地說:「我把皮卡丘弄髒了。」
聞聲張開胳膊,時鏡又靠進他懷裡。
聞聲輕聲說:「沒事,明天我送去乾洗,很快就洗乾淨了。」
時鏡抬手去摸他的下巴,卻發現手腕空蕩蕩的,「聞聲。」
「嗯。」
「鐲子……被我不小心弄丟了。」
「沒關係,」聞聲一隻手覆在他眼睛上,「我變魔術給你。」說著,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那隻鐲子,套在時鏡腕上。
等他手掌挪開,時鏡看到完璧歸趙的玉鐲,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