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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眼神動了下,卻沒有駐足,快速往教室去了。
*
早上的宣講會結束,已經到了放學時間。
鄧冬凌帶頭提議去吃食堂,回憶學生時代,其他人也是興致勃勃,時鏡沒有拒絕,可惜他們在會議室收資料耽誤了時間,等到食堂窗口時,已經沒什麼好菜了。
時鏡沒有胃口。
昨天沒有吃晚飯就吃了半桶冰淇淋,今天早上吃的玉米也不好消化,胃正在隱隱作痛。
但中午不能再餓著了,下午還有一場宣講會,不吃東西抗不過去。
時鏡只好跟著鄧冬凌幾人,打了二兩米飯,和一些青菜。
可惜C大食堂幾年過去發揮依然穩定,時鏡的米飯已經被青菜湯汁浸濕,又油又咸。
他勉強拿著筷子讓自己多吃幾口,鄧冬凌見他吃的少,還關心上司「時總怎麼吃這麼少?要不然幫你定個外賣?」
時鏡搖頭拒絕,「不用,就是天熱沒有胃口,你們吃,不用管我。」
幾人或許是常年外賣的緣故,對C大食堂接受良好,說說笑笑很久才結束午餐。
吃完飯又要去買奶茶,平時胃部狀態良好的時鏡一定積極加入,但今天條件所限,他只能搖頭,「不用了,你們喝吧,點好了我來買單。」
在奶茶店消磨一會兒時光,又到了下午的工作時間,等到學海樓時,胃部的不適加劇了。
時鏡感覺中午吃的飯變成一塊堅硬的石頭,沉甸甸墜在胃裡,噁心,但不想吐。參加宣講會的學生才開始入場,鄧冬凌幾人正在發公司的介紹手冊。
背後已經出了冷汗,時鏡感覺難受的厲害,走出會議室,從教學樓東北角的小樓梯走下去,扶著牆在拐角處台階坐下。
他雙手捂在胃上,灼熱的手心帶來一絲溫度,慢慢揉起來。
因為樓下的小側門常年不開,這個小樓梯平時很少有人來,學生們上下都是走正門口的大樓梯。
他可以一個人狼狽的坐在這裡,忍受胃痛。
噠,噠,噠……
被困意席捲的時鏡,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他下意識抬頭向下看了一眼,「聞教授!」
正從樓下走上來的聞聲,聽到時鏡的聲音,總算屈尊停下腳步抬頭看上來,「時總。」
時鏡聽到他叫「時總」,尷尬的腳趾都扣緊了,他深吸一口氣,「抱歉,聞教授,我早上不應該氣你的。」
聞聲頷首,卻看見時鏡雙手捂著胃部。
時鏡看他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沒有發覺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只感覺樓道里更黑了。
「你胃不舒服?」
時鏡掙開眼,圓圓的杏眼看向聞聲,可惜逆著光,他只能勉強看到聞教授硬朗的輪廓,看不到他的神情。
「還好,只有一點。」
聞聲抬手看了眼時間,沖時鏡點頭,「多喝點熱水。」
說完,抬腳繞過他,上樓去了。
噠,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消散了,留下時鏡微微張著嘴,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說他冷漠吧,他發現時鏡胃不舒服,還叫人多喝熱水;說他體貼吧,也不過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只有一句輕飄飄的話——
「多喝熱水」
時鏡磨牙,誰不會說多喝熱水,他也會!
時間差不多了,他扶著牆站起來,將剛才用來墊屁股的公司宣傳手冊撿起來拿走,回去見到鄧冬凌,他微微一笑——
「小鄧啊,多喝熱水。」
時鏡努力將注意力放在PPT和發言稿上,可惜胃痛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時鏡額發漸漸汗濕了。
會議室有些悶熱,學海樓空調都很老舊了,效率不高,尤其現在會議室擠滿了人,汗臭味香水味混雜在一起,更是令人頭暈。
時鏡勉強撐著完成自己發言的部分,眼前一陣陣發黑,他關上麥克風,走下講台,「小鄧,接下來的環節麻煩你看著,我出去透口氣。」
「行,是不是太熱了,時總要不來杯星巴克?」他也被時鏡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拉開會議室厚重的大門送時鏡出去。
時鏡拒絕他,「不用,你先忙,我緩一緩就行。」
鄧冬凌只好進去,時鏡屏住呼吸向走廊另一頭的天井走去,繞過天井,就是四樓的衛生間。
一直走近了,時鏡才看清,站在天井處的人,正是聞教授!
聞教授在打電話,見他過來,向他抬手,快速向電話那頭說了幾句掛掉。
他拿起腳邊的袋子,遞給時鏡。
時鏡疑惑的看向他,沒有接。
聞聲又向他遞了一下,挽起的襯衣下露出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的小臂,「熱水。」
時鏡的腦子已經快停擺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聞教授是在給他送熱水!
他受寵若驚地接了,才發現袋子裡除了熱水,還有幾種常用的胃藥,鋁碳酸鎂咀嚼片、香砂養胃丸、乳酸菌素片……
「這些都是非處方藥,時總看著吃,保溫杯也是新的,沒人用過。」
淡淡的尷尬籠罩在時鏡四周,聽聞教授叫他「時總」,簡直像是在玩一種很羞恥的PLAY。
他一手捂著臉,聲如蚊蠅,「對不起聞教授,我早上不應該和你頂嘴,你叫我時鏡吧,別叫時總了可以嗎。」
聞聲嗯了一聲,抬手看了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