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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伊忠領命,轉身退出了書房。
伊新有些煩躁地將手中的公文扔到一邊,前段時間齊方浩頻繁來他府上,與伊清歌也有過幾次照面,他隱隱覺得齊方浩的死,與百花山被襲一事有所關聯。他並非對伊清歌的死沒有懷疑,而是他不敢懷疑。死的是皇子,雖然不受寵,卻也是齊璟的親生兒子,無論伊清歌和伊華然誰牽扯進去,伊家都會被牽連,謀害皇子的下場,無外乎是滿門抄斬和株連九族的區別。無論是哪一項他都無法接受,所以真相不重要。他非但不能去查,還必須配合幕後之人,將這件事定死。
想到這兒,他起身出了書房,將伊忠喚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伊忠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平陽王府芙蓉園東廂房內,伊清歌從昏睡中驚醒,看著頭頂的床帳呆怔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門口,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晚的回憶湧入腦海,她不僅被那頭肥豬強/奸了,還被弄斷了雙手。之後那頭肥豬被扛走,而她卻像塊破布一樣,被遺忘在廂房內,直到濃煙進入房間,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被一個男人用床單裹住,扛出了那個房間。這一路走來,她不僅要忍受著斷臂的疼痛,還要忍受寒風刺骨,五臟六腑也被硌得生疼,只是這才只是噩夢的開始。
她被扛到一個山洞內,伊華然的丫鬟給她換上衣服,動作粗魯,眼中沒有半分恭敬。隨後有人給她餵了藥,本就火辣辣的嗓子,猶如刀割一般,痛得她想大叫,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再後來她被抬下了山,直接抬回了平陽王府,她不明白伊華然這麼做的目的,直到後來那丫鬟對她說,『從現在起,你就是平陽王世子妃,若不聽話,讓你生不如死。』她這才知道原來伊華然跑了,在將她迫害至此後,施施然地逃了。而齊方岑找不到伊華然,便將她接回了王府,這樣就能保住伊華然的聲譽,以後她再回來,還是平陽王府的世子妃,而自己則成了那個替代品。
憤恨,如春日的野草瘋狂生長,伊清歌從未想過自己竟被算計到這種程度。她發誓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報今日之仇!
芙蓉園書房內,齊方岑正低頭寫著奏摺,房門被推開,於海走了進來,手裡端著個托盤,其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
「主子,您該喝藥了。」
齊方岑嗓子有些癢,捂著嘴巴咳了兩聲,道:「放著吧。」
於海將藥碗放在他手邊,猶豫了一瞬,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道:「主子,方才菊香給了我一封信,好像是世子妃留下的手書。」
齊方岑手上的動作一僵,剛寫了一半的字毀了,低垂的睫毛一顫,抬眼看過去,伸手將書信接了過來。打開後,他掏出兩張信紙,其中一張只有一行字,是用楷書所寫,『為了表示感謝,我將你想要的東西放在了首飾盒裡』。另外一張寫得是一首詩,是用行書所寫,題為《離思》,『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心一陣陣地疼,就好似被人狠狠捏住,齊方岑握緊手中的信紙,憤怒道:「離思,離思,她早就想離開了,這個狠心的女人!」
「主子息怒!」於海見狀急忙勸道:「您再握,那紙可就爛了。」
伊華然消失了三日,齊方岑發動所有暗勢力,在整個京都遍尋了三日,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伊華然的任何消息。齊方浩的死,齊璟大怒,下令嚴查此事,還因此封了城門兩日,城中風聲鶴唳,底下的人都勸齊方岑停下搜索,以免引來齊璟的懷疑。可齊方岑依舊如故,誓要將伊華然找回來,還是余華來了,冒死諫言,這才打消了齊方岑的念頭。
自從百花山回來,齊方岑每日都會去東廂房歇著,不許任何人動房間裡任何東西,若他不小心毀了這封信,事後定然會後悔。於海最了解齊方岑,所以才忍不住出聲提醒。
果然,齊方岑鬆了手,卻將信扔在桌上,推著輪椅便出了書房,門口的侍從見狀急忙上前幫忙。
於海沒有跟出去,而是將被揉皺的信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撫平,忍不住小聲念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雖然他不是很懂寫得是什麼,卻讀出了淡淡的傷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不是很清楚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認為能讓伊華然拋下一切,選擇不辭而別,定然是傷了心,死了心。就好似這首詩里寫的,即便他讀不懂,卻依舊能感受到其中的悲傷之情。
齊方岑來到東廂房門口,值守的丫鬟見他過來,急忙行禮,卻被完全無視。侍從掀開帘子,推著他走了進去。
「退下吧,在門口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
「是,奴才遵命。」
待侍從退出門外,齊方岑推著輪椅,徑直來到梳妝檯前,打開了首飾盒。
在伊華然不辭而別後,他不止一次地打開看過,對裡面的東西了如指掌,他送給伊華然的那兩套首飾全不見了,還有柳如珺送他的也沒了蹤影,首飾盒裡只剩下伊府給他陪嫁的首飾。他私心裡認為是伊華然念著他們的好,想將那些首飾帶在身邊留個念想,也說明伊華然心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