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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軍穩定心神,走在前面帶路,將人帶進正廳,道:「公子稍候,將軍馬上過來。」
「好。」
伊華然隨意找了個位子坐下來,齊方岑就站在他身旁,其他人站在身後。史軍並未離開,而是招呼著丫鬟給他們上茶。
丫鬟們剛將茶水放下,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便看到謝信小跑著進了正廳,在看到伊華然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緊接著便紅了眼眶,就好似走丟的狗狗看到了主人,想要靠近又有些害怕。
伊華然起身,朝他招了招手。謝信這才朝著伊華然跑過去,可憐巴巴地叫道:「公子。」
伊華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安撫道:「別怕,我在。」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謝信忍不住哭了出來,「公子,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你沒做錯任何事。」伊華然掏出帕子遞過去,道:「若是委屈,等回家再哭,在外面要體面。」
「好。」謝信接過帕子,擦掉臉上的眼淚。
伊華然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道:「坐吧。」
謝信應聲,在伊華然旁邊坐了下來。
史軍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謝信對伊華然全身心的依賴,以及伊華然對謝信兄長般的溫柔,看得出兩人感情很好。
伊華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轉頭看向謝信,道:「將軍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我娘是被謝秋容害死的,不是病逝。」
「少爺……」史軍見謝信開口,想要出聲提醒,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沒想到謝信直接拋出一枚深水炸彈。
伊華然瞥了一眼史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卻不在意,接著問道:「謝秋容是誰?」
「少爺!」史軍再次出聲阻止。
謝信沒有搭理史軍,道:「是那日我們見過的將軍夫人,她是娘親的庶妹。」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史軍心裡只有一句話,『隨便吧。』
伊華然又問道:「聽聞將軍還有個私生子。」
謝信一怔,稚嫩的臉上閃過茫然,道:「他沒說。」
「公子喝茶。」伊華然的一句話,打消了史軍擺爛的念頭,殷勤道:「這點心都是廚房剛做的,您嘗嘗。」
伊華然瞥了一眼史軍,拿起盤子裡的點心,咬了一口嘗了嘗,道:「那個私生子的年紀比你還大些。」
「比我還大?」謝信臉上的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道:「他方才還說自己多愛娘親,竟背著娘親和別的女人苟合……」
擺爛的心思再度出現,史軍躬身出了正廳,招來一個小廝,道:「趕緊去請將軍,就說我這邊撐不住了。」
伊華然拿起一塊點心遞了過去,道:「這個花生酥味道不錯,你嘗嘗。」
謝信心裡的憤怒一滯,伸手接過花生酥嘗了嘗,眼睛隨即亮了起來,「好吃。」
謝信被他爺爺照顧得很好,雖然吃了很多苦,卻依舊保持著純良的秉性,這也是伊華然喜歡他的地方。許是挨過餓,他特別喜歡吃,尤其是各類點心,仿佛只要有點心,再難過的事他也能忘掉。
「慢點吃,在外還是要注意儀表。」
「嗯。」謝信聞言擦了擦嘴上的點心屑,小口小口吃著。
伊華然這一口一個『在外』,聽在謝信耳里是理所當然,可聽在史軍耳里卻怎麼聽怎麼彆扭。
腳步聲響起,伊華然抬眸看過去,只見謝集大步走了進來。出於禮貌,他站了起來。謝信見狀放下手裡的點心,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站不是為謝集,而是為伊華然。
謝集看了一眼謝信,目光落在伊華然身上。
伊華然拱手道:「草民見過將軍。」
謝集在首位坐下,眼神銳利地看著伊華然,道:「你膽子倒是大,竟還敢過來。」
無視他的眼神,伊華然也坐了下來,道:「我又未做虧心事,有何不敢?」
謝信看看謝集,又看看伊華然,並未坐下,而是站到了伊華然身側。
謝集見狀眉頭微蹙,道:「你是將軍府的少爺,不是旁人的奴僕,坐下。」
謝信聞言小臉頓時皺了起來,道:「我是乞兒,比奴僕還不如,為了口吃的,還曾做過偷兒,和野狗搶過食。若非公子救我,我早餓死了。爺爺說過,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就算給公子做奴僕,那也是應該的。」
謝集臉上閃過愧疚,道:「那都是過去,現在你是將軍府的嫡出少爺,唯一的繼承人,怎能與他人做奴僕,不成體統。」
「我不是!」謝信雙拳緊握,明明對謝集有畏懼,卻倔強地梗著脖子與他對峙,「你騙我,你有私生子,比我年紀還大,我不認你!」
謝集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轉頭看向史軍,道:「這是誰說的?」
不待史軍回答,伊華然率先開了口,道:「我說的。」
伊華然說完轉頭看向謝信,道:「出門在外要有禮數,莫讓人看輕了去,能輕聲細語,便不要大呼小叫。」
「好。」謝信應聲,緊皺的小臉頓時放鬆下來。
「坐吧。這點心不錯,吃點墊墊,剩下的交給我。」
「好。」謝信在伊華然身旁坐下,拿起點心又吃了起來,溫順的模樣與方才形成鮮明對比。
謝集看得心裡氣悶,卻未再與謝信多說,他清楚真正麻煩的不是謝信,是伊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