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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華然嘴角的嘲諷,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戳著齊方岑的心,他的唇色有些發白,道:「我們已經在一起,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我們才是關係最親密的人!」
齊方岑這話是說給伊華然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哦,是嗎?」伊華然的語氣帶著幾分輕佻,帶著幾分譏諷,道:「若當真如此,你又何必與我強調?」
齊方岑神情一滯,有種被戳穿心事的難堪。
見他不說話,伊華然接著說道:「不過你確實有幾分本事,清楚他吃軟不吃硬,便裝可憐扮柔弱,讓他一次又一次改變主意,強迫自己留下來。堂堂平陽王府的世子殿下,能做到這一步,還真是能屈能伸!」
齊方岑警惕地看著他,道:「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世子心裡不是一清二楚嗎?」伊華然勾起嘴角,眼底的笑越發放肆,道:「若世子從了我,說不準我會為世子保守秘密。」
「你休想!」
想到之前所承受的屈辱,齊方岑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恨不能將面前的人碎屍萬段。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時,門外傳來了慧遠的聲音,「施主,了慧大師有請。」
齊方岑看向伊華然,挑釁道:「你敢去嗎?」
「激將法?」伊華然輕笑出聲,笑得肆意,沒有絲毫擔憂,反問道:「世子敢讓我去嗎?」
齊方岑的眼神閃爍不定,沉默地看著他,沒有阻止的打算。
「還好那個傻子沒看到你如今的表現,否則說不準有多傷心。」伊華然看著齊方岑笑得譏誚,起身朝他走過去。
「是他說要去見了慧大師。」齊方岑下意識地反駁,心裡卻不是滋味,戒備地後退,手指伸向腰間的短刀。
「這不正在你的算計之中嗎?」伊華然嘴角的笑意更甚,譏諷更濃,「我不是他,你騙不了我。我只問世子一句,世子可能承受失去他的後果?」
心痛的感覺越發明顯,齊方岑伸手捂住胸口,道:「了慧大師是得道高僧,向來慈悲為懷,就算是你這隻惡鬼,他也不會直接下殺手。」
「萬一呢?」伊華然一步一步朝齊方岑逼近,「世子可能承受失去他的後果?」
齊方岑再次後退,直到身子撞到了牆面,『噌』,他抽出了短刀,橫在兩人中間,道:「你別過來!」
伊華然沒有停下,好似沒看到那把刀,自顧自地往前走著。『刺啦』,伊華然的外衫被劃開一道口子,齊方岑慌忙把刀往回收了收,伊華然趁機動手,打掉他手中的刀,將他抵在牆上。
「世子不忍傷我,我甚是感動。」兩人靠得很近,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齊方岑動手反抗,兩人打在一處,短短的工夫交手數十招。
「施主可在屋內?」門外再次傳來慧遠的聲音。
伊華然猛地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惋惜道:「不能與世子顛鸞倒鳳,實在是可惜!」
齊方岑聞言不由怒火中燒,道:「混帳,你閉嘴!」
伊華然不再理會齊方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優雅地邁開步子,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房門被打開,攔下了慧遠到嘴邊的話,雙手合十,打招呼道:「施主。」
「勞煩帶路。」伊華然說完,抬腳走了出去。
慧遠微微一愣,隨即追了出去,雖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
待伊華然離開,齊方岑長出一口氣,他們分明是同一張臉,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場,方才的壓迫感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在面對齊璟。緩了好一會兒,齊方岑又急匆匆地追了出去,跟著兩人七拐八拐,親眼看著伊華然進了一間禪房。臨近禪房前,伊華然朝他深深看了一眼,眼中迅速閃過複雜的情緒,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看著那間禪房的門關上,齊方岑頓時有些心慌,下意識地上前,卻被門口的慧遠攔住。
「這位施主,了慧大師說了,今日只見一人,還請施主見諒。」
齊方岑定定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方才他無聲說的正是那句他問了兩遍的話,「世子可能承受失去他的後果?」
伊華然看向盤坐在蒲團上的了慧,他鬚髮皆白,就連眉頭也是,雙眼緊閉地敲著木魚,默念著經文,一副超脫世外的模樣。
伊華然在他對面的蒲團上坐下,不似在齊方岑面前的咄咄逼人,冷冷清清,無波無瀾。
木魚聲停了下來,了慧睜開眼睛,看向伊華然,熟稔地開口,「你還是來了。」
「嗯。」伊華然淡淡地應了一聲。
「已經兜兜轉轉三世,還是放不下?」
伊華然沉默,閉上了眼睛。
了慧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木魚,又開始誦經。
不知過了多久,伊華然睜開了眼睛,起身說道:「或許這一世便能放下了。」
了慧的動作一頓,出聲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伊華然咬破臉上的肉,推開禪房的門,踉蹌地走了出去,一副極為虛弱的模樣。待看到門口的齊方岑時,他勾起嘴角想要說話,卻有鮮血流出,隨即在齊方岑驚慌的眼神中,緩緩朝著地面倒去。不出意外地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伊華然虛弱地看著齊方岑,輕聲喚道:「阿岑……」
「華……你怎麼了?」恐慌席捲而來,齊方岑手足無措地抱著伊華然的身子,「你傷到哪兒了?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