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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低調過分的宅子,伊華然和黃鶯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驚訝。這小院不僅小,還相當破舊,院牆高低不平不說,還有破洞。大門上的漆也斑駁得不成樣子,門口石墩上的兩個獅子,一個爛了半個腦袋,一個沒了爪子。
黃鶯皺眉,有些疑惑道:「這師爺好歹在衙門當差,住的宅子也太寒酸了。」
「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咱們被李家人耍了;要麼這孫志恆是做表面功夫的高手。」
黃鶯聞言嘴角微勾,眼中多了幾分興味,道:「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估計是咱們倆前後兩輩子辦的最丟人的一件事。」
「若他真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我倒寧願是自己丟人。」
「那就等晚上了。」
深夜,今兒是正月十四,月朗星疏,連點雲彩都瞧不見,難得的好天氣。兩人悄悄翻進衙門,徑直朝著後院走去,伊華然來過不止一次,對這裡熟門熟路,他們去的正是孫偉軒的院子。
院子裡靜悄悄的,現在的氣溫還是冷,能待在屋子裡的,誰也不想在外面待著,就算是守夜的人,也會在隔間侯著,聽到動靜才出門侍候。
伊華然和黃鶯順利地進了院子,徑直朝著正房走去,在隔間的窗戶上用匕首劃了個洞,往裡面吹了迷藥,隨後兩人又來到正房門前。伊華然掏出了匕首,一點一點地撥弄著門閂,很快就聽『咔噠』一聲輕響,門閂被撥開,伊華然輕輕推開房門,發出細微的『吱呀』聲,緊接著一側身進了房間,黃鶯緊隨其後。
他們進來的地方是小廳,再往裡才是臥房,伊華然伸手推了推臥房的門,房門沒上門閂,輕易便被推開了。兩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裡面燃著一盞小燈,有床帳的遮擋,他們看不清裡面的情況,直到小心翼翼地掀開床帳,才看清了裡面的人,正是孫偉軒。
伊華然朝著黃鶯點點頭,確定了孫偉軒的身份,她會意,抽出匕首,走到門前守著。
伊華然伸手推了推孫偉軒,孫偉軒睡得正香,被人打擾,十分不悅,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眼睛卻並未睜開,翻了個身繼續睡。
「孫兄,醒醒。」伊華然無奈地叫了一聲。
孫偉軒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腦袋有一瞬間的清醒,不過很快便又舒展眉頭,抱著被子接著睡。
「孫偉軒!」伊華然手上加大了力道,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清脆的巴掌聲,以及身上傳來的痛感,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一軲轆坐了起來,緊接著便看到床邊坐著個黑影。他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叫,被伊華然捂住了嘴巴。
「別叫,是我!」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加上他手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孫偉軒確定了這不是夢,於是激動地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了下來。
「尹兄,你終於回來了!」
伊華然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孫兄小點聲,莫要驚動其他人!」
孫偉軒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尹兄,你這是怎麼進來的?」
「翻牆。」伊華然神情坦然地回答,又直截了當地問道:「孫兄有多久沒去萬平了?」
「約莫有兩三個月了。不過我跟表哥交代過,一旦你回來,馬上派人通知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何表哥沒通知我?」
「我剛回來沒幾日,回來就發現萬平出事了。」伊華然仔細觀察著孫偉軒的表情。
「萬平出事了?」孫偉軒一臉茫然,隨即問道:「出什麼事了?」
「流雲被囚禁數月,我的隨心成衣鋪如今也成別人的了。」
「怎麼可能!」孫偉軒眉頭皺緊,明顯是不信,「在萬平,誰敢動你的產業,除非這人活得不耐煩了!」
伊華然看著他,徑直問道:「此事你不知情?」
孫偉軒被問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尹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孫兄可認識李維生?」
被伊華然懷疑,孫偉軒心裡覺得氣悶,卻還是如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他是師爺的外甥,去年剛中了秀才,還與流雲定了親。」
說到這兒,孫偉軒頓了頓,緊接著說道:「尹兄方才說流雲被囚禁?難道這事是李維生乾的?」
「流雲被打斷雙腿,關在地窖里長達數月,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若非我剛好回來,她怕是熬不了多久。」
「這個王八蛋!」聽伊華然這麼說,孫偉軒頓感羞愧難當,當初伊華然將流雲託付給他,讓他多加照看,結果流雲被囚禁數月,他竟完全不知情,「我現在就讓人把他抓來,交給你發落!」
伊華然攔住想要下床的孫偉軒,道:「救出流雲時,我便挑斷了他們一家的手筋腳筋,將他們扔進了地窖。」
孫偉軒有些意外,卻不覺得伊華然這麼做有多過分,「尹兄,此事是我疏忽,我辜負了你的託付。可我對天發誓,這件事我並不知情,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孫志恆就是你所說的師爺吧。」
孫偉軒點點頭,「是,他與我們是同族,與我爹是同一個曾祖父,不過他祖父是庶出。」
伊華然如實說道:「我審問了李維生一家,他們侵奪我的家產,幕後指使者有二,一是師爺孫志恆,二是胡家三爺。」
孫志恆與他是本家,胡家三爺是他舅舅,這兩人都與他有脫不開的關係,若幕後之人真是他們,那他真的無顏面對伊華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