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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方岑點點頭,「那日在福來客棧,我搬去你隔壁,晚上睡覺便沒做噩夢。」
伊華然有些無語,沒想到自己竟還有這種作用,這要說出去誰能信。
「那你去隔壁房間,也一樣能睡個好覺。」
齊方岑壓根不接伊華然的話茬,閉上眼睛道:「折騰一日,我累了,早點睡吧。」
「你……」伊華然的視線落在他青黑的眼窩上,那麼重的妝都掩蓋不住,可見他有多累。伊華然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底沒再多說,索性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再可憐可憐他吧。
見伊華然不再趕人,齊方岑心裡歡喜,很快便睡熟了過去。伊華然也不例外,好似睡得安穩的不止齊方岑,還有他。
他們在衙門住了七日,伊華然在床上躺了七日,各種藥材和補品送入院子,把他昏睡期間瘦下去的肉,都給補了回來。
伊華然出不了房門,齊方岑便陪他在房裡待了七日,每日除了處理公務外,就是陪他喝茶聊天,有時還會下幾盤棋。他臉上凹進去的肉也在肉眼可見下長了回來。
第八日,京都過來增援的人到了,不止抽調了三百護衛,還有隱在暗處的影衛,這陣仗若非要打仗,沒人會上去蹙眉頭。
齊方岑讓他們休整了一日,在第九日的清早,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齊方岑大張旗鼓地離開永州縣衙,朝著京都行去。
就在這日的凌晨,齊方岑、伊華然、餘明磊、鳩四個人,便悄然離開了永州縣衙。原本於海是想跟著齊方岑的,卻因為他是齊方岑的貼身侍從,被安排在了梟身邊。而梟也在伊華然的教導下,學會了怎麼化妝。
因為伊華然的腰傷還沒完全好,待離開縣衙後,他們並未急著動身,而是前往最近的車行,等著鋪子開門,買了一輛馬車,隨後又去了成衣鋪子,買了幾身普通衣服,相繼換上後,這才慢悠悠地出了城門。
餘明磊和鳩都是一身粗布衣服,再加上伊華然簡單給他們化了妝,任誰看上去都是打把勢賣力的鄉下人。而馬車內的伊華然和齊方岑也上了狀,遮去了他們原本的容貌,變得很是普通。再加上這樸素無華的馬車,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日子還過得去的普通百姓。
坐在馬車上,伊華然百無聊賴,瞥了一眼旁邊的齊方岑,開口叫道:「哥。」
正看著窗外風景的齊方岑轉過了頭,「何事?」
伊華然沒好氣地提醒道:「你要說『啥事』,咱們現在的身份就是普通百姓,你這一身貴氣,一眼便能看出破綻。」
齊方岑挑了挑眉,道:「車裡只有你我。」
「那又如何?」伊華然下意識地扶著腰,坐直了身子,道:「演戲要有信念感,無論在哪兒,面對誰,都要將自己帶入角色,自己信了,別人才能信。」
齊方岑淡淡地看著他,「你當初在王府就是這樣做的?」
伊華然不由一陣語塞,隨即不滿地皺緊眉頭,「我跟你說正事,你怎麼又扯到那件事上了。」
齊方岑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時刻提醒伊華然,他之前是如何騙他的,讓他心生愧疚,覺得對不起他,這樣他便能輕易留住他。
「啥事?」目的達到,齊方岑不再糾纏,分寸拿捏得剛好。
伊華然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們還需幾日到達京都?」
「若一直是這個速度,還需半月才能到。」
伊華然清楚馬車之所以趕得這麼慢,是因為顧及他的腰傷,不得不承認最近這段時日,齊方岑雖限制了他的自由,卻一直對他照顧有加,那些小小的刁難,也只會讓枯燥的旅途不那麼難挨。他對他的親近也沒想像得那麼排斥,甚至還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只是他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變成困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所以他們註定不是一路人。
「那就加快速度吧,以免回去太遲,給那些人攻訐的理由。」
回去以後,齊方岑應該就沒時間時刻待在他身邊,這樣他就能很快地改掉那些習慣。
齊方岑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不用,就這樣挺好。」
「早點回到京都,早點做出應對,世子要以大局為重。」
他越是這樣,齊方岑便越覺得不妥,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我有自己的考量,你無須多言。」
伊華然聞言忍不住皺緊了眉,道:「世子不能這般獨斷專行,要虛心聽取他人建議,不然要幕僚有何用?」
齊方岑點點頭,道:「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很認真,但采不採用,我說了算。」
齊方岑這話,他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總覺得像是情話,而且很像是霸道總裁的情話語錄該有的話。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往後一靠,便閉上了眼睛,不打算再搭理他。
這馬車很簡陋,完全不隔音,裡面有什麼動靜,外面聽得一清二楚,餘明磊聽著兩人的對話,垂下的眸子閃過複雜的神色,而鳩則當作什麼都沒聽到,專心致志地架著馬車。
正值盛夏,又是正午,天氣熱得不像話,即便餘明磊和鳩戴著斗笠,依舊覺得曬得不行,水壺裡的水很快便見了底。車裡的伊華然也熱得一身汗,即便將外衫和鞋子都脫了下來,褲腿也卷到了膝蓋處,依舊熱得讓人煩躁。
看不著他因扯動中衣露出的鎖骨,以及如玉般白皙的小腿,齊方岑的眼神一暗,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隨即掩飾性地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