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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什麼也沒有,徒餘四壁, 陰暗潮濕。
最裡面靠近角落的 地方鑿出一方粗糙的 石台, 台上擺一張蒲草墊子。
元奕坐在這張墊子上打坐時, 不 由得想,三百年前,元清懷著身孕被軟禁在這裡,遭受拷問與折磨時, 處境比他如今淒涼百倍有餘。
他時而沉痛,為沒能盡到兄長勸阻之責以致元清釀成大 禍而愧疚。
時而暴怒, 譴責三百年前不 能阻止悲劇發生,眼 睜睜看著妹妹死在眼 前, 還要忍氣吞聲 ,懦弱無能的 自己。
因為步東侯下的 封口令,他的 舌頭 上烙下封印,不 能和任何人提起三百年前的 秘密。
冷漠疏遠撇清關係, 是他唯一能想到保全顏昭的 途徑。
不 知道顏昭如今去了哪裡。
想到前不 久仙人洞府中的 經歷, 元奕苦笑著長嘆一口氣:「元清啊元清, 你連死後都在為阿昭謀劃,三百年了, 我這當 舅舅的 不 稱職, 你可怪我?」
他的 嘆息聲 在山洞中迴蕩,無意驚起洞外的 飛鳥。
「閣下堂堂仙尊, 何事如此唉聲 嘆氣?」
陌生的 語氣從洞外飄進來,元奕心想, 他被關在這鳥不 拉屎的 地方,竟然還有人來探望?
不 過很快現實就扇了他一耳光。
來人腰間垂著一塊仙盟副使 的 牌子,哪裡是來探望他,分明是來找茬的 。
元奕坐在蒲草墊子上沒動,當 謝新戎踏進山洞,他還歪了歪身子,靠在石台上。
不 等謝新戎開口,元奕便道:「在下與魔人鬥法受創,傷勢嚴重無法起身相迎,還望副使 大 人見諒。」
謝新戎不 怒:「元奕仙尊貴體重要,理當 好好休養,本使 今日來,不 過一件小事向仙尊討教,問完就走。」
元奕避無可避,與此人對 視:「副使 大 人所謂何事?」
謝新戎遂將此行 目的 重複一遍,當 他問起顏元清盜寶之事時,不 知怎麼 的 ,元奕立即想起顏昭。
顏元清留下的 寶物,除了那 座仙府,便該是顏昭了。
還有,封印在顏昭體內的 神源。
元奕沉默。
謝新戎見他如此,立即便從中嗅到異樣,追問:「仙尊可有什麼 線索?」
元奕聞言呵地笑開,抬起一隻手向謝新戎展示自己如今住處:「鄙人自幼駑鈍,無論 天賦還是能力都在元清之下,有元清在,我這個當 兄長的 便處處受制。」
「顏元清死了三百年,我還要因為沒有保下她的 洞府而遭宗主責難,副使 大 人,我與元清雖為兄妹,相處卻好似仇人,她怎可能將她的 秘密告訴我呢?」
謝新戎沉吟,睨眼 打量元奕,猜測他此話是真是假。
但不 等他提出疑問,元奕便繼續說 道:
「不 過,我確曉得一個人,三百年前,顏元清因觸犯宗規而受刑,負責拷問她因由的 人是拂雲宗玄鏡峰峰主道靈,副使 大 人或可去問問此人,看看能否從他口中獲得線索。」
謝新戎眼 神閃爍,皮笑肉不 笑:「此人現在何處?」
元奕低下頭 ,額前散發垂下,藏起眼 底一點冷厲之色:「我被關押之前聽說 他要去藥神宗為宗主親傳弟子求藥。」
謝新戎獲得線索,當 日便辭別步東侯前往太衍仙域。
拂雲宗山門漸漸遠去,謝新戎臉上笑容斂起,眼 底冷光傾瀉:「拂雲宗,很好,當 本座是藤球麼 ?任由你們踢來踢去。」
等他查清真相,涉事之人一個也別想跑。
·
閣樓外的 樹林安靜下來。
藥神子全速趕去宗門大 殿。
他離開之後不 久,林間山風吹過,須臾出現一道人影。
竟是先前辭別藥神子說 要先走一步的 道靈仙尊。
道靈仙尊去而復返,眼 神若有深意,毒蛇似的 盯著山間閣樓。
他身影一晃,下一瞬便出現在院門外。
沒等他腳步踏入庭院,忽而屋頂上憑空出現一個人。
來人玄袍加身,只餘一條獨臂,悄無聲 息站在樓閣頂上,冷冷看向道靈。
道靈仙尊瞳孔一縮,見南宮音抬起那 條獨臂。
她指間隔空撥動,虛空中似有琴音響起。
道靈沒有絲毫猶豫飛身後撤,落地後足尖一旋,奔入林中,眨眼 便不 見蹤跡。
若在此地與南宮音動手,必定引起藥神子的 注意,在拿到髓陽丹之前,還不 能和藥神子交惡。
可遠離樓閣之後,道靈又倏地皺起眉頭 。
南宮音,為什麼 會在這裡?
道靈如驚弓之鳥,嗖地一下奔入林間。
南宮音在屋頂上又站了一會兒,閉眼 傾聽林中吹過的 風,以及屋中一人一狐短暫較量,顏昭嘴裡若隱若現的 嘟囔聲 。
顏昭雖然答應要看書,但丹書上的 字她認不 全,一句話漏四五個字,連猜帶蒙,理解不 了這些 字句代表的 意思。
因而看了沒兩頁,她腦袋一磕一磕,開始打瞌睡。
眼 看著顏昭捧起書,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 小狐狸:「……」
任青悅心焦得很,覺得這樣下去不 是辦法。
顏昭好不 容易克服了第一道心障,願意看書了,若無人引導,怕是要將學習的 機會白白浪費了。
見顏昭昏昏欲睡,小狐狸眼 珠子轉了轉,視線落到一旁也無聊到打瞌睡的 紅狐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