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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眾人面面相覷,仍是方才回話 的長老說 道:「元奕仙尊和尤英也剛剛回來,此時正 在廳門外相候。」
步東侯面寒如霜:「叫他進來。」
元奕得 令,緩步邁入廳中。
眾人聞聲回頭,便 見元奕面色萎靡,胸前 衣服上也洇開一大片血跡,嘴角的血還沒來得 及擦淨。
步東侯見狀,慍怒之色稍退,而 後問道:「此行發生何事,竟將我徒傷至如此?」
元奕和尤英來時路上已聽說 變故,此時見到躺在大廳中間的凌劍成,才明白所謂的傷重,重到何種程度。
尤英當場呆住,隨後衝到凌劍成身邊:「大師兄!!!」
此時,他方明白元奕仙尊先前 那句「等不到」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這樣?」尤英失魂落魄。
元奕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後看向某一人,緩緩說 出結論:「玉良山的仙人遺蹟,的確是我妹妹元清的仙府。」
步東侯皺起眉:「所以呢?」
「魔主南宮音現身仙府,想抓走顏昭。」元奕傷得 不輕,每說 幾個字,便 要停頓下 來,喘口氣。
南宮音三個字從他口中說 出來,頓時如一記怒雷,炸響于晴空。
大廳里安靜下 來,拂雲宗眾人驚愕不已:「南宮音!」
頓時,眾長老議論紛紛。
「這尊殺神為何提前 出關了?她又想做什麼?」
「也只有他們魔族不把咱們修仙之人放在眼 里,南宮音,欺人太甚!」
步東侯抬起手來,按下 廳中紛雜的議論聲,又一次問出最初的問題:「我徒劍成是如何傷成這樣的?」
「咳。」元奕清了清嗓子,「劍成賢侄顧及同門手足之情,不肯任由魔門之人為禍元清的洞府,大戰絳櫻、雷霜兩名護法,我則與南宮音交手……咳咳,被其所傷。」
人群中,道靈仙尊眯起眼 ,審視元奕,冷笑:「元奕仙尊,你該不是顧念舊情,故意沒有拿出全力吧?」
道靈仙尊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隨後又根據他所言,想到三百年 前 的大戰。
元清與魔族之人私交過密,外出遊歷歸來竟懷上了魔子,被魔子褫奪仙力,身弱如凡人。
此事被道靈仙尊撞破,仙門如何能容忍一位仙尊懷上魔人的孩子?
彼時魔子初被發現,還沒有長成,消息也尚未走漏,步東侯只讓元清打掉魔子,抹去相關的記憶,這件事便 當沒有發生。
但元清誓死不願,元奕又為元清求情,步東侯便 給元清三日時間考慮,將其關在後山玄洞中思過。
期間,道靈仙尊為步東侯出謀劃策,以元清被關押為由,引那名與元清苟合的魔人上鉤。
計劃天衣無縫,但意料之外的,引來的不是孩子的父親,卻 是魔主南宮音。
南宮音才剛坐上魔主之位,便 攜眾魔攻上拂雲宗,要帶走元清。
天珠峰上爆發一場大戰,元清與魔族之人私交如此,元奕本該大義 滅親,卻 在關鍵時刻畏手畏腳。
若非道靈仙尊及時出手,斬下 南宮音一臂,或許拂雲宗的損失還更慘重。
元清被擒,道靈仙尊又為宗主獻上一計,用元清牽制魔族。
他們設法逼問元清孩子的父親是誰,元清無論如何也不肯說 。
眼 看孩子一天天長大,卻 因元清身體過於虛弱,不足月便 誕下 來。
是個先天不足的女孩兒,生下 來便 活不了。
步東侯告訴元清:「這就是因果 報應,你身為上位仙尊,卻 與魔人苟合的惡果 !」
元清發了瘋似的將孩子奪走,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無法接受的決定。
她將生氣盡數渡給顏昭,補顏昭先天缺損,用自己 的命,換了顏昭的命。
這是拂雲宗秘而 不宣的過往,也是每一個參與過當初大戰的人最想忘記的經歷。
步東侯曾勒令每個人發了魂誓,絕不允許將宗門醜聞傳出去。
於是乎,對 外的說 辭便 是,魔主南宮音頗有野心,率眾攻打拂雲宗,害死了元清。
而 元清留下 來的孩子,明面上說 是元清從凡間帶回來的孩子,暗地裡卻 成了那條維繫魔族安穩的鐵索。
主座上,步東侯死死盯著元奕:「你當真如此?」
元奕呵地笑出聲,語氣變得 涼薄:「步東侯,你從未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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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叫顏昭,沉冤昭雪的昭。」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耳側迴響。
嗓音是熟悉的,本該溫柔,卻 不知 為何,聽來聲聲泣血。
顏昭被噩夢纏身,睡得 不太穩。
她身子一顫,忽然睜開眼 睛,便 見夜色深深,月光清寒。
懷裡抱著小狐狸,畢藍在樹下 打坐。
她們已經離開仙人洞府,也沒說 要去什麼地方,只要不回拂雲宗,暫且走一步看一步。
小狐狸被顏昭忽然收緊的雙臂勒醒了。
睜眼 扭頭,見顏昭已經睜眼 ,月色下 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這段時間與顏昭相處,它也發現了,顏昭夜裡偶爾會做噩夢,不知 道她夢見什麼,醒來會發一身的冷汗。
也正 是這個原因,先前 她不得 不短暫離開時,才想到給顏昭扎一個草狐狸。
原想讓顏昭睡得 安穩一些,哪想到它運氣不好,走開一小會兒,顏昭還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