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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兩步,被任青悅叫住。
「師姐?」顏昭駐足回頭,神色懵懂。
任青悅視線在她 眉目間短暫停留,見 其雙眼澄澈,瞧不見 半分端倪。
她 寧肯相信是自己多心。
任青悅怕顏昭亂跑再惹是非,不得不將 其留在身側。
卻也 因此,她 對顏昭的教導格外嚴厲,不僅是為了給顏昭樹立正確的道德觀,更是為恪守師姐的本分,以免被顏昭擾亂心神。
顏昭待在任青悅身邊,日子和以往似乎沒有不同。
每天上午練字,下午煉丹,傍晚時分跟著師姐學一學劍,太陽落山之後 便入定修煉,如此往復,居然 沒有休息的時候,忙得令白燼也 嘆為觀止。
白燼不止一次跑去跟狐後 抱怨,她 想 約表姐出去玩,看看青丘的山 ,看看青丘的水,可 任青悅總忙著教導顏昭,無暇分心。
「就這麼幾件事 情,讓顏昭自己練也 行啊,表姐幹嘛非得陪著呢?」白燼向狐後 表達自己的不解,「表姐回來青丘快半個 月了,我倆還沒單獨出去過呢。」
狐後 托腮靜坐,視線透過窗戶,看見 院子裡正一招一式練習舞劍的兩人,若有所思。
任青悅對顏昭上心之至,她 做娘親的自然 能一眼看出來。
但是,這兩個 孩子之間氣氛又有些微妙。
任青悅分明 很 疼愛這個 師妹,卻硬要將 內心柔軟的一面埋藏起來,在顏昭面前擺出一張冷臉。
只有在顏昭看不見 的位置,她 的眼神才會流露些許內心真實的情緒。
而顏昭,天賦自然 不差,任青悅又從最基礎的招式開始教她 ,她 明 明 很 快就學會了,卻故意裝作不明 白,讓任青悅一遍又一遍重 復講解。
這麼拙劣的伎倆,任青悅因為心神不寧,竟然 沒有發現。
真是當局者 迷。
這兩日來,狐後 一直在思考緣由。
她 不止一次看見 任青悅專注凝望顏昭的背影,眼神複雜,神色哀傷。
做母親的,哪能忍心瞧見 自家孩子如此模樣?
因而,狐後 不斷思考,想 弄清困擾任青悅的心結是什麼。
然 而可 惜的是,她 對這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女兒有太多不了解。
任青悅不願與她 交心,自然 也 不可 能將 心事 說給她 聽。
院中,顏昭拎著一柄木劍湊到任青悅跟前,探頭探腦的,像個 好奇寶寶。
「師姐,這一招我怎麼使 不出,是不是動作不對呀?」
任青悅神情無奈。
這一套基礎劍法不難,且她 已經 帶著顏昭練了近百遍,偏偏顏昭不是這裡不會,就是那裡忘記,總練不好。
不過顏昭以前學東西也 是如此,不能對她 的領悟力抱太高的期望。
因而任青悅托起顏昭的胳膊,繼續糾正顏昭的動作,引著她 再練一遍。
此法主打一個 以量取勝,顏昭這顆笨腦袋瓜記不住沒關係,只要練得足夠多,身體也 能記得住。
顏昭就這樣跟著師姐舞劍,師姐伸手扶穩她 手中的劍,一會兒托起她 的手腕,一會兒又壓下她 的肩膀,不斷調整她 的持劍的姿勢。
這段時間的修行,讓她 感 覺像回到了藥神宗,回到了她 和師姐尚未分別的時候。
她 們之間的隔閡好像從未出現。
唯一不同的是,任何以示親近的動作都消失了。
師姐不會再不經 意地擁抱她 ,也 不會以獎勵為名親吻她 的臉頰。
她 們重 逢已過去半個 月了,來時在霧魔澗中修行那半年有沒有發生 什麼有趣的事 情,任青悅一句也 沒有問。
顏昭清晰的認識到,除了師姐的本分,任青悅對她 毫不關心。
這一發現令顏昭感 到無比挫敗。
想 得到一個 人的喜歡,原來這麼難。
任青悅一心向道,無欲無求,顏昭不知道怎麼才能拉近與師姐的關係,便只能遵循自己的本能,想 方設法和師姐離近一點,待久一點。
她 排斥任何人接近任青悅,可 若表現得太明 顯,又會惹師姐生 氣。
人與人相處的規矩太複雜了,人心難以揣摩,她 可 能永遠也 鬧不明 白師姐心裡在想 些什麼。
一套劍法結束,任青悅道:「今天就到這裡,明 日再繼續。」
顏昭收劍,抬眸詢問:「師姐,我們什麼時候回人界?」
經 顏昭一提,任青悅恍惚,這才想 起她 們在青丘已經 待了半個 多月。
陳長老的傷勢應該也 有所恢復,的確該辭行了。
任青悅於是帶著顏昭去拜見 狐後 ,提出明 日便啟程離開青丘。
白燼急得跳腳,失聲驚呼:「這麼快就要走啦?都還沒出去玩過呢!」
狐後 示意白燼稍安勿躁,遂問任青悅:「這麼著急走,是有什麼要緊事 嗎?」
要緊之事 倒也 沒有,只是在青丘待久了,她 怕自己心生 眷戀,日後 便再難以割捨。
但這心思不能宣之於口,任青悅搖了搖頭,只道:「我們該回去了。」
白燼還想 爭辯,被狐後 施了個 禁言咒,張嘴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憋得臉都紅了。
狐後 朝她 擺擺手:「你先下去。」
白燼無可 奈何,氣得跺腳,遂依言退出主殿,卻固執地守在殿外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