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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 她感覺涼颼颼的。
低頭一看 , 衣帶斷了, 衣服整個剝開,退到臂彎, 浸入水中, 被潭水濕透,變得沉甸甸的。
她兩側肩膀因此露了出 來, 頭髮搭在肩上,也濕漉漉的, 發尾結成一綹一綹。
不時一兩顆水珠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淌,匯聚到鎖骨上小 小 的凹槽,稍稍停頓之後,又再往下掉。
透明的水珠淌過柔白細膩的肌膚,所過之處不留痕跡。
叢林中晦暗朦朧的光影下,愈發襯得這一幕景象幽深寂靜,在無人的角落悄然 撥動一顆想要隱藏的心 。
任青悅不覺間屏住呼吸。
她喉嚨動了動,想讓顏昭快起來把衣服穿好,卻覺嗓子異常乾澀,話到了嘴邊,卻沒能出 聲。
這樣的寂靜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任青悅看 到顏昭下頜落下第三滴水珠。
或許過了很久,也或許只 有短短一瞬。
顏昭仰起頭,向任青悅控訴:「師姐,你把我的衣服撕壞了。」
任青悅:「……」
時間重新流動起來,任青悅不好意思地挪開眼,故作 淡然 將封存好的靈參遞給顏昭:「但我幫你抓住了靈參。」
阿昭的運氣向來都很不錯,這隻 會飛的靈參就 是她要找的千年檀參。
顏昭看 向任青悅手中的玉匣子,眼睛一亮。
她接過玉匣,收進乾坤囊。
回憶方才的經歷,顏昭心 想:確實也怪不到大師姐。
是她自己不小 心 ,一下蹦太高,若不是師姐出 手撈了她一把,興許她的腦袋都被摔開花了。
她又低頭看 看 自己的衣服,試圖整理。
但這身衣服本來就 大,不大合身,衣帶崩掉了不知落到哪裡去 ,攏起來不一會兒,又向兩側滑開。
顏昭再次開口:「穿不上了。」
「咳。」任青悅清了清嗓子,視線不敢在顏昭身上多做停留,遂撇開頭道,「你先起來,到岸上去 ,換一身。」
顏昭小 小 聲應:「哦。」
嘩啦。
她從水裡站起來,水流嘩啦啦往下淌。
被水濕透的衣服很沉,總往下掉,腳下也總被牽絆著,走不快,顏昭覺得麻煩,乾脆把衣服整個脫掉。
反正也要換新的。
任青悅背對顏昭朝岸上走了兩步,忽聽身後撲通一聲響。
下意識扭頭,便見顏昭將濕衣服拋在水裡,不著寸縷朝她快步走來。
任青悅不是第一次見到顏昭光著身子,但每次看 到,都大為震驚。
這孩子真是沒有一丁點兒的羞恥心 。
不知者無畏,顏昭沒有接受過俗世禮儀的規訓,自然 也不明白,人和人之間相處的分寸和距離。
她連鞋子也脫掉了,光著腳丫子踩著剛到小 腿的清水。
兩條筆直的腿交錯行走,腿部線條乾淨流暢,肌肉緊實飽滿,煥發青春朝氣與勃勃生機。
嘩嘩水聲陡然 將任青悅驚醒。
這才恍然 驚覺,因著一個愣神,她不小 心 又多看 了兩眼。
任青悅內心 升起點無法遏制的罪惡感。
顏昭越單純,她便越羞慚。
不能因為顏昭什麼也不懂,她便藉此掩飾自己內心 的骯髒與齷齪。
意識到自己心 底深處不敢張揚的心 思與悄無聲息膨脹的欲望,任青悅羞愧難當,陷入深深的愧疚與自責。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心 里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太荒唐了。
她是個不稱職的師姐,日後若師尊回來,她還有何顏面去 見師尊?
任青悅心 頭一悸,迅速轉過身去 ,快步走上河岸。
短短須臾,任青悅心 頭閃過萬千思緒,心 緒時起時落,而顏昭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她跟在任青悅身後回到岸邊,從乾坤囊里摸出 一套新的衣服。
不過她牢牢記得和南宮音的約定,因而沒有拿她自己常穿的那套法衣,只 撿了件尋常布衣,窸窸窣窣往身上套。
任青悅背對顏昭,聽見身後響起穿衣的動靜。
顏昭動作 磨磨蹭蹭,衣服擺弄過去 ,擺弄過來,半天也穿不好。
窸窸窣窣的動靜不算太大,但任青悅對顏昭太過了解,布帛摩挲發出 的每一聲輕響,都能在她腦海中勾勒出 顏昭虎頭虎腦的模樣。
任青悅聽得耳根子發癢。
她惱顏昭磨蹭,更惱自己無法控制的蹁躚思緒,但又不能完全 切斷靈覺,不管不問。
因為她得時刻注意著顏昭的動向,以免出 現意料之外的兇險。
如此一來,她的內心 備受煎熬。
像一千隻 螞蟻爬上她的心 口,來來回迴轉悠。
不知過了多久,顏昭總算把衣服穿好了。
但她穿衣服的時候不小 心 勾掉了頭上的簪子,頭髮散了開來,還不了原樣。
她朝任青悅的背影開口:「師姐,我頭髮亂了。」
任青悅沒有回頭,只 摸出 一把木梳,隨手扔給顏昭,嗓音冷淡:「自己梳。」
顏昭沒想到師姐不幫自己,接過木梳愣了片刻。
但她不吵不鬧,自己搗鼓一會兒,失敗。
顏昭腮幫子鼓鼓,不高興。
她感覺師姐對她的態度變得非常冷淡。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顏昭想了想,大概是先前 她摸了師姐的胸,師姐就 一直生氣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