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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這裡,霧氣就越發黑深凝沉,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不用進去都能知道這是不祥之地。
江嵐嘆了口氣。
她把靈罩、符咒能用的都用上,拔出自己的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跟她設想的一樣,確實很可怕。
這裡有數之不盡的妖魔,這些妖魔都怎麼攻擊也不會死。
江嵐沒有硬生生地殺過去,而是先逃出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摸清了這一層的妖魔,發現,他們與跟城裡的人一樣,每天都重複一樣的活動,只要她不主動去招惹,用一個隱藏氣息的小小法術就可以在一小段時間裡毫髮無傷地通過。
江嵐納悶地想,這個地方雖然可怕,但是也不至於讓崑崙弟子全軍覆沒吧?連她都能過來,她不信別人都這麼笨。
然後濃霧在盡頭消失,她的前方是一片煙雨濛濛的蓮花池。
與岑雲諫道府里蓮花池看上去完全一致,只是蓮花都未綻放。
她走在水上,慢慢地摸索,繞來繞去,迷了路,一直在同一片地方打轉,找不到深處,也出不去了。
她又花了一個月才找到陣眼,進入。
第四層是,是一片淺的剛過腳踝的池子,這裡的蓮花有一些是綻放的,其周圍的水似乎是淡紅色的。
江嵐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她搜尋了一朵在淡紅色池水中綻開的蓮花,將蓮花拔起來以後,發現蓮花的根系上纏著一具腐屍。
這個腐屍身上穿著崑崙弟子的衣服,還能找到寫了名字的玉牒。
……這就是個前來尋找岑雲諫的崑崙弟子。
江嵐難以置信,她又找了幾朵綻放的蓮花,每一朵下面都有一具崑崙弟子的屍體。
她感到不寒而慄。
怎麼回事?
是誰殺的?
外面那些妖魔嗎?還是……還是……?
她心緒大亂,還沒有想個明白,聽見了輕輕的它水聲,白衣勝雪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了在他的身後。
她訝異地睜大眼睛,看著與二十年完全一樣、沒有變老的岑雲諫,愣了一愣,下意識地問:「仙君?是您嗎?」
岑雲諫目光空洞,似乎在看她,也似乎沒有在看她,開口就是不耐煩地說:「你怎麼又來了?澹臺蓮州。」
話音未落,一劍向江嵐劈去。
江嵐險之又險地接了一劍,光是這一劍就讓她元氣大傷。
她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岑雲諫是她認識的那個仙君,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仙君。
人是那個人,但是神志不清,應當是被什麼迷障給控制住了。
她還沒有站起來,岑雲諫又是一劍過來。
江嵐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卻在這時,岑雲諫的劍尖在她的喉頭停住了。
岑雲諫偏了偏頭,看向她身旁。
江嵐心驚膽戰地跟著看了一眼,她發現自己放在袖子裡的陶塤掉了出來。
八百四十年前,她曾經認識過一個叫作澹臺蓮州的凡人。
澹臺蓮州曾經送給她一個親手所做的陶塤。
不知為何,她一直記得這個凡人,將這個陶塤帶在身上,每當難以堅持下去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
岑雲諫收起劍,走過去,撿起掉在她身邊的陶塤,不再管她,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了。
第172章
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已經過去了三天。
岑雲諫依然沒有弄清這兒是什麼地方,他只記得……他在迎戰魔皇,勝券在握,那些前仆後繼想要接魔皇出世的妖魔都被他殺得一乾二淨,這時,他回頭看到了屍海中長出了一朵詭異的紅蓮花,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這裡了。
往上看,頭頂的天空無星無月,無邊無際,一藍如洗,像是虛假的,除了日月交替時明亮起來或是變暗,沒有別的區別。
往下看,腳下的水面無波無瀾,無色無味,淨似琉璃,他剛來的時候,這裡什麼都沒有,但這幾天他走遍了這裡,略有些奇怪的是,他每走一步,走過的地方就會生出一朵雪白的蓮花。
這蓮花約巴掌大小,花瓣並不繁複,每一朵的花瓣都是一模一樣的數量,八瓣。
他認識這種蓮花,是澹臺蓮州死後他回到崑崙的第一天栽下的,名為雪信。
或許是因為他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對家中的花草疏於照料,他在天南小築種的其他蓮花都漸漸枯死了,只剩下兩種蓮花,一紅一白,就算放著不管也生長得很茂盛。
他摘了一朵下來,拿在手間把玩,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一朵平常的蓮花罷了。
可是,為什麼會長在這裡呢?
因為被困才三天,所以岑雲諫並不是很著急,無非是陷入了一個他沒見過的陣法之中,只要他足夠耐心,總能找到出口。
他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四處搜尋,對他來說,這樣的工作反而是尋常,他要儘快出去,弟子們發現他不見了應該很焦急吧。
他是崑崙的主心骨,不能不在。
唉。
這是岑雲諫最為之擔憂的一件事:崑崙後繼無人。
八百年了,他竟然沒有找到一個中意的弟子,不是天賦不夠,就是耐心不足,天賦和耐心都足夠的,偏偏過不去情關,自廢修為。
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他不認為自己會連個繼承人都培養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