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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慶國的戰線越拉越長,假如被拖入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以慶國的國力是能取勝,但也一定會元氣大傷,更何況附近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昭國。
忌憚昭國的慶王是不可能幹出這種事來的。
當慶國沒能在三個月內攻下幽國王都的時候,撤軍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局。
周天子的國書傳到澹臺蓮州手上的時候,他還沒怎麼樣,隨他出征的孟白乙卻先笑了:「不過給他兩分面子,他就真把自己當成號令諸侯的周王了。」
眾人鬨笑。
澹臺蓮州把國書放在桌上,一點聲響都沒發出:「畢竟,是個活著的天子。」
不管諸侯國聽不聽,號令諸侯國的名義仍然在周天子的手上。
只要他一日不死,一日就是天子。
澹臺蓮州命人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周天子的使臣,且充分吸取上次在周國王都的教訓,太過謙卑了,這些傢伙就會蹬鼻子上臉。
不冷不熱地奉承,讓人挑不出錯就行了。
周王的使臣蒯澤除了第一天見到了澹臺蓮州,之後就再也沒見到。
周王跟昭太子之間的齟齬天下皆知,竟然還敢這樣頤指氣使。周國說是天子國,現在國內不一定能拼出千輛戰車,而昭國則是萬乘之國,拿什麼打啊?
昭國進攻幽國南境,收服失地,許多城池不戰而降。為什麼?因為知道肯定打不過,又是舊國,還換了英明的太子主政,打什麼打?他們看著曾經窮困潦倒的洛城在被昭太子入主以後一舉成為繁茂商城,沒有直接開城門迎接都已經算矜持了。
聽說昭太子一路過來,幾乎兵不血刃。
蒯澤不由得想:那假如昭太子想要更近一步呢?甚至再近幾步呢?
真是不堪設想。
他每天夜裡都不敢深睡,只怕被人刺殺,誰知道會不會變成天下大亂的導火索?白日裡,他儘量在人多的地方走動,一是為了了解幽國軍隊;二是覺得這樣更安全一些。
好巧不巧,蒯澤正好見到了養傷的幽王子錯,儘管只是瞥見一眼,但是他還是立即就認出來了,因為以前他也曾經代表周國出使過幽國,曾經與作禁軍頭子的幽王子錯有過幾面之緣。
阿錯王子生得是萬里挑一的貌美,實在是難以認錯。
雖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阿錯王子就離開了。
蒯澤驚嚇出了一身汗,越想越害怕,為什麼阿錯王子會在這裡?他與昭太子有什麼關係呢?昭太子與幽國內亂究竟有什麼關係?沒聽說昭太子俘虜了幽國王子啊?
可是,第二天,他再去那兒附近閒逛,試圖確認幽王子錯的存在,卻沒有再見到了。
就好像只是他的一場臆想罷了。
就在周國使臣每天對昭太子的動向提心弔膽、深度分析昭太子的每一項行為、對昭太子遲遲不給回應的怠慢而苦惱不已的時候——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昭國這邊按兵不動,卻聽說幽國軍隊突然繞後,直奔千里,攻打了調走大多數軍隊的洛城。
打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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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六年的建設可以做到什麼?
對於楊老將軍來說,他想,假如還在碎月城,那只能勉強護住最後一圈城牆,能夠耕出一片田地,再養些肉老鼠,偶爾才能打打牙祭。
但是,在洛城,他們將附近百里的荒田都開墾了出來,不光能夠自給自足,還有多餘的糧食可以勻給其他城。
不光如此,他們還創造了近乎神跡的成果:建起了十丈高、六尺厚的城牆;打造了前所未有的煉器營;訓練出了一支能夠防禦禽類妖魔的弓兵隊。
這裡是太子最為核心的親兵駐紮地,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澹臺蓮州出發時帶走了步兵營、槍兵營、大部分的戰車,還有一支千餘人的騎兵隊,只留下了大概可以維護洛城正常治安運轉的軍隊人數。
看上去似乎無比倉促,實則在他們多年以來紀律嚴明的訓練中,在洛城太子軍看來,跟日常出操無甚區別。
而且跟與妖魔作戰起來,打幽國人聽上去輕鬆多了啊。
澹臺蓮州帶這麼多人出發也有其用意,首先,能大軍壓境,把對方嚇住,儘快解決戰爭是最好的;其次,他每到一座城,就分出一支部隊用以駐紮,不然總不能只管打下來,不管怎麼治吧?所以,連小文官他都帶了好幾車,到地方了就開始分職務,而原本本地的官員也得留一半,安頓好一座城再去下一座。
因為不是容易差事,所以帶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也是因此,洛城在外人看上去就是空虛失守的狀態。
不過,在本城人看來完全不是。
昭太子把二弟王子阿辛送去了郄城,代他繼續監督修水利的事,歷練歷練,刷刷業績,至於洛城,留了三弟阿尚,也不算無人坐鎮。
然而在外人看來,三王子就一個黃毛小子,何足為懼?
這日一早。
楊老將軍照例起了個早,去到田頭,吭哧吭哧開始幹活兒。別看他年近六十,還是一身滿滿的肌肉,甚至因為現在肉吃得多了,肌肉比以前還更壯實大塊了。
一通勞作下來,他的肌肉充血,顯得更加強壯了,若是皺紋滄桑的臉龐,只看身材,誰能看出來他是個老人家?
他試了試最近工匠營新發明的一牛雙轅犁,太好用了,比以前的二牛單轅箱好用得多,就改了一些地方,不光是要用到的材料少了,還更輕便,耕起田來,事半功倍,他一個起勁就幹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