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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劍。
他走向屠樂的屍體,扒出了妖丹。
屠樂的本體是浮玉仙山上的彘獸,死後的體形也有成年大象那麼大,妖丹自然不小,並不是規則的形狀,長滿了尖銳的稜角,可是拿在他的手上,卻不會傷到他分毫。
魔將的妖丹毫無疑問是可以用來煉丹的珍貴材料,若是煉成了丹藥,一定能讓修士的修為大為進益,但是岑雲諫卻沒有自己留下。
岑雲諫把妖丹放在了白狼的嘴邊,他說:「給這隻狼妖吃了吧。」
澹臺蓮州正跪坐在這裡,用手捂住白狼喉嚨處的傷口,讓鮮血湧出得沒那麼厲害。
澹臺蓮州問:「你能不能幫我治療一下它?」
岑雲諫微微皺眉,眼中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對白狼的蔑視,用「你不要得寸進尺」的語氣說:「它也是妖,我不殺了它,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救它?澹臺蓮州卻沒問這句話,站在一旁的胥菀風也沒有問。
胥菀風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在凡間時,這對曾經的道侶的相處——假如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被稱作是道侶的話。
被岑雲諫拒絕之後,澹臺蓮州沒有繼續懇求,而是自行對白狼進行治療。
這一幕對他來說似曾相識,他第一次遇見白狼的時候,白狼也是身負重傷,奄奄一息。
岑雲諫不再管他,對胥菀風說:「我准你剝了那隻孽畜,得的東西都歸你。」
岑雲諫沒有特意去指,不過胥菀風知道是指被殺的魔將級妖獸,她不敢自己獨吞,說:「這……卑職沒有出什麼力氣,恐怕不配拿到這麼多獎勵,不如送回崑崙,到時候再行分配。」
岑雲諫卻搖了搖頭:「你確保昭太子的性命無虞,就已經是很大的功勞了,拿著吧。等昭太子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也要由你護送他回去。」
她一個人護送昭太子嗎?
胥菀風有點拿不準,雖然死了一個魔將,但還有一個跑了啊,而且這裡那麼多小妖。若是白狼沒受傷,她是很有把握,還要帶著一隻受傷的白狼的話,就得分心,分心的話,就絕做不到遊刃有餘了。
說罷,岑雲諫回頭看了澹臺蓮州一眼,發現澹臺蓮州正在專心給白狼處理傷口,便也沒有打攪,揮揮手,乘雲而去了。
這就走了?這個態度就好像在說,他不是為了私情而來的,是因為要斬妖除魔來公事公辦。
胥菀風沒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是如何微妙的關係,不過,這麼看上去,兩個人之間又好像是沒有情意,偏偏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刻意迴避。
等岑雲諫都已經走了,澹臺蓮州才開口問:「胥仙子,你能幫我個忙嗎?你有沒有帶寶燈一類的器具,幫我照一下可以嗎?」
胥菀風不再去想這些八卦,走到澹臺蓮州身邊幫他掌燈。
澹臺蓮州就是胡亂醫治,拿絲線把白狼斷掉的破掉的器官縫上,再把喉嚨啊,肚皮啊,一點一點地縫上,這是個細緻活兒,他專心致志,一點都不敢分散心神。
沒有止痛藥,這得有多疼啊?澹臺蓮州自己都覺得可怕,但是他看了看白狼,這傢伙一聲不吭,完全沒有喊疼。
終於縫好了,澹臺蓮州自己看了看自己的醫治成果,還怪不好意思的……主要是,縫得太醜了。
當年剛下山的時候,他的針線活兒在崑崙就沒有丟過,非常熟練,這些年他哪還需要自己縫補衣服,手藝早就被落下了,縫得有點歪歪扭扭。
不過,結實就行了嘛。澹臺蓮州在心裡寬慰自己。
這時,澹臺蓮州才有空抬起頭來,環顧四下,沒見到岑雲諫的身影,問:「岑……仙君走了啊?」
一開口,還差點不小心把岑雲諫的全名說出口了,澹臺蓮州意識到對於崑崙弟子來說,直呼岑雲諫的真名恐怕是大不敬,話到嘴邊拐了個彎,險而又險地改了。
連注意都沒注意到嗎?胥菀風想,回答:「兩個時辰前就走了。」
澹臺蓮州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赧然一笑,說:「哎呀,都忘了跟他道謝。算了,估計他也不在乎一個凡人的道謝。」
這個時辰了,澹臺蓮州也不得不注意到暮色四合,夜晚正在悄悄降臨。
不少小妖正在黑暗中的各處虎視眈眈,倒不是它們膽子大,正是因為它們修為低,心智未開,即便感知到了危險,可是對強大的貪婪欲望已經完全壓過了恐懼。這麼大一具魔將的屍體擺在那裡,它們只需要吃上一口,就能夠變強很多,這個誘惑對它們來說太大太大了。
澹臺蓮州先是掃視周圍,跟胥菀風說:「百尺之內,有十七隻小妖,胥仙子注意到了嗎?」
小妖不足為懼,胥菀風沒怎麼放在心上,好奇問:「你沒有靈氣是怎麼感覺到的?」
澹臺蓮州笑說:「五感啊,你們太依賴靈力了。」
胥菀風卻想:一般的凡人怕是也沒有你這樣敏銳的感官吧。
忽然,澹臺蓮州像是又感覺到什麼,他仰頭,目光穿過樹冠之間的隙縫,看向被樹葉裁剪出來的一小片星空,不清不楚地說:「好像不用了。」
胥菀風沒有聽懂,疑惑地問:「什麼不用了?」
澹臺蓮州:「不用我們自己動手了。你看,崑崙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