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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蓮州問:「你愛周王的什麼呢?」
霍遷顯然是個白丁,沒有讀過書,由他的目光可以看出來,他說:「你們這些讀過書的人可真麻煩,都愛琢磨這些。愛就是愛,為什麼非要說出是愛什麼?」
聰慧如澹臺蓮州,此時竟然被問住了,他思緒萬千,總覺得其中還有深意可品,不恥下問:「能再解釋解釋你的愛嗎?」
霍遷思索片刻,指著他身邊的白狼說:「就像你身邊這條狗愛你,你會特意去想它為什麼愛你嗎?是愛你的什麼嗎?」
澹臺蓮州:「……」
小白:「……」
霍遷:「你問完了嗎?」
澹臺蓮州愣愣點頭。
霍遷抬起水缸:「那我走了。再見。」
澹臺蓮州目送他離開,低頭看看小白的腦袋,它的耳朵都被驚訝到扁掉了。
澹臺蓮州忍俊不禁,與它玩笑地說:「他以為你是狗欸。」
白狼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從鼻子裡噴了一口氣,多麼無可奈何似的。
澹臺蓮州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他是弄錯了,一般的狗狗的確會無條件地愛主人。不過你不是狗,你是一隻狼,你是因為報恩才一直跟在我身邊。
「真離奇啊,小白,你說,愛究竟是什麼呢?照他說的,愛多麼沒有道理。也許,是我書看得太多,想得太多,反而不清楚了。你知道嗎?」
小白一聲不吭,搖了搖耳朵,躲開他的觸摸,像是不感興趣,拒絕討論。
澹臺蓮州:「也是,你又不是人,你哪知道人的愛情是什麼。」
第144章
澹臺蓮州心血來潮,問胥菀風:「胥仙子,你看那個叫作霍遷的壯士可有靈根仙骨?是否可以修真?」
他信口一說,胥菀風還真的來了興致——眼下崑崙正是危難之時,相當缺人。
不驗還好,一驗便發現這個霍遷真的身負靈根,可堪修行,甚至在周天運氣方面他已經自己模模糊糊地摸出了一些門道,這或許也是他力大無窮的原因。
澹臺蓮州吃了一驚,道:「那你要帶他進崑崙嗎?」
胥菀風搖頭說:「我問了他,他拒絕了我。」
當日下午。
周王帶著霍遷來求見他,硬生生在街上等了兩個時辰才得到澹臺蓮州的接見。
周王是死要面子的性格,尤其現在落魄潦倒了,更不想要被人看笑話,他無法接受被以前他瞧不起的低賤之人憐憫,是以來到昭國之後一直深居簡出,鮮少見人。更別說跑到太子府門口,在大街上硬站了兩個時辰,受盡了路人的旁觀。
澹臺蓮州倒不是故意要磋磨他,事實上,在周王來求見的第一時間,他就讓人去拒絕周王,說他今日沒空見客。
侍從再三地勸說,卻沒想到周王如此堅定,趕也趕不走。
澹臺蓮州只好在晚飯這會兒挪出點時間來見他。
周王一改驕矜高傲的態度,一見到他,如忍辱負重似的跪下對他行了個禮。澹臺蓮州驚住,趕緊去扶他,並不敢受下這個大禮,疑惑地問:「周王你為何要這樣做?若有什麼事要相求於我,不妨直說。」
澹臺蓮州甫一把手搭上周王的胳膊,周王的手就像是蛇一樣飛快鑽了上來,緊緊地抓住澹臺蓮州的衣袖。
澹臺蓮州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躲開,被他拽住,周王雙眸發亮,問:「昭太子,求求您了,洛城的仙子在哪裡,您能告訴我嗎?我想見她一見。」
仙子?是指胥菀風嗎?
澹臺蓮州迷茫,周王猶如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眸中的光彩近乎瘋狂,竟然讓他愣怔住了:「……你問的是哪位仙子?」
周王心急如焚:「就是今天早上來找我的奴隸的那個仙子,女仙人。」
澹臺蓮州心想:啊,她就在旁邊啊。
澹臺蓮州問:「你找她要做什麼呢?」
怎麼看都不像是想要幫助霍遷抓住這個機會吧,倒像是他自己想要取而代之。
澹臺蓮州想得沒錯。
周王並不以為恥地說:「霍遷不想去,能不能換朕……不,換我去呢。我願意,我願意去仙山求道。讓我去吧!」
說著,他還把霍遷拉過來:「他說了,他可以把去仙山的名額讓給我。」
霍遷一臉沉鬱,悶不作聲。
周王好不生氣,抬腿踢了霍遷好幾腳,逼迫他說:「快說啊!快說你要讓給我!你還反了不成,敢不聽我的話了?!」
周王踢得是真用力,奈何霍遷人高馬大,像塊礁石,兀自巋然不動。
澹臺蓮州微微皺眉,正要阻止,霍遷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嘴唇嚅動,不情不願地說:「我願意,我願意把去仙山的名額讓給我的王。」
周王這才停止了毆打,略為滿意了,氣喘吁吁地低頭瞪著他。
澹臺蓮州嘆了口氣,問:「霍遷,你是真的願意嗎?若是你反悔了,還想要去崑崙,我倒是可以幫你問一問。」
澹臺蓮州:「霍遷,你可以起來,我是在問你。我也沒有讓你跪下。」
霍遷並沒有站起來,但是抬起了頭,他在流淚。
霍遷流著淚,像是一隻不想被拋棄的狗,哭泣著說:「因為我的王想去仙山,所以我願意讓給他。但我並不想要他去仙山,我也不想去,我只想跟他一起留在這裡。只有在這裡我才能跟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