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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雲諫不接受他這個離譜的假設,拒絕道:「我是仙人,豈能與妖魔成親?」他尤其拒絕自己曾做過妖魔的往事,只恨不得能夠忘了。
澹臺蓮州更不理解了:「卻能跟凡人成親?仙魔有別,仙凡不是也有別嗎?你怎麼對凡人就可以了?」
岑雲諫真想不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澹臺蓮州這樣的牙尖嘴利,他就是說不過呢?他皺眉反駁道:「我又不是什麼凡人都可以的。」說完這句,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只說了一句「隨你吧」便走了。被同門師兄弟師姐妹們看了好半天笑話,嘲笑了他一番。岑雲諫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臉色很是不好看。
若椰跑來跟澹臺蓮州轉述說:「你是沒看到他那神情,就好像他是仙尊似的,被我們多說了兩句就好似被玷污了清白。真是好玩。」特地來說就是還想看澹臺蓮州的熱鬧,可是澹臺蓮州卻不一樣,事不關己似的跟著笑,說有空也要去看看。大家這麼一看,心想,這樣的無動於衷,看來岑雲諫是真的一片痴心錯付,他的煩惱甚至不能在澹臺蓮州的心裡漾起哪怕一片不太一樣的波瀾。可惜,可惜,他們的小師弟蓮州的心裡好像沒有情愛,只有工作。
作為當事人,澹臺蓮州早先還能一道去看熱鬧,但是忙得很,沒空娛興,也就罷了。
但期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問了幾次岑雲諫在哪,想要跟岑雲諫說些什麼,可看樣子又好像不是說情愛的事情。反而換成了岑雲諫對他避而不見。澹臺蓮州一忙起來就忘了找他,等到再一次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登基的前一天了。
去找岑雲諫的時候正是傍晚。
岑雲諫正坐在廊下,闔目靜思,即使冷淡如他,在陽光也像是被曬得多了幾分溫度,只有徐徐而過的微風拂動他的髮絲時,才能讓人意識到這不是一尊泥像。
離他還有十幾步時,岑雲諫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澹臺蓮州連忙叫住他,渾若無事地說:「你整日坐著不動,也不見你怎麼練劍,劍術不會荒廢嗎?」
岑雲諫淡淡地說:「不用。」
澹臺蓮州隨口說:「也是,你又不是我,我這樣的才說只能勤能補拙。」
岑雲諫話也不想說,起身就要走。
澹臺蓮州頭都要大了,連忙叫住他:「先別走,我有事要跟你說,是正事,是正事。」
岑雲諫方才遲疑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住了他。
澹臺蓮州引著他走到了無風的廊角,欲言又止,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岑雲諫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不是很耐心地等了一小會兒,便說:「若不是正事 ,我便不跟你說了,我也挺忙,你不是擔心我的劍術荒疏,我不如練劍去。」
澹臺蓮州伸手拉住他,再次把他給叫住:「欸!」
岑雲諫不耐煩起來,不再看他,別過臉去:「究竟何事?」
聽見澹臺蓮州在他的身後期期艾艾地說:「我回去以後想了一番,越想越覺得說不定可以,凡人的國家可以聯姻來避免戰爭,仙界為什麼不可以,動物也有夫妻伴侶,你說你們崑崙可不可以送人去聯姻?」
岑雲諫僵硬地轉回頭來。
澹臺蓮州有理有據地說:「凡人過去會被吃,仙人總不會吧。我想,我他們也不想一直被你殺吧?」
岑雲諫臉色鐵青,又問:「送誰?」
澹臺蓮州看著他,沒說話,嘿嘿訕笑一聲。
第196章
見岑雲諫只是臉色難看,卻沒有立即反駁他,澹臺蓮州得寸進尺,接著勸他:「你先不要拒絕嘛,你再想想,我覺得我說得挺有道理的,只是你們做仙人的,做仙人做久了,與我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一時間想不到而已。」
岑雲諫生硬地拒絕:「這怎麼可能?仙與魔大相逕庭,再者說了,妖魔吃人,血腥暴虐,害得世間生靈塗炭,仙者怎能和他們為伍?」
澹臺蓮州很是不給他面子,話趕話的,也有點冒火了,陰陽怪氣地說:「哦?是嗎?妖魔是吃人,可你們不是也對凡人袖手不管,對妖魔剝皮抽筋嗎?我以為仙魔之間與凡人國家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沒有永生永世永遠不變的和平,我用自己只能換十年,二十年,你可以長生,你可以換更久,何樂而不為呢?」
岑雲諫嗤笑:「你竟然還替妖魔說起好話來了?」
「我並不是給妖魔說好話,只是有時候我越來越不清楚這萬物生靈之間究竟有什麼區別?是外形嗎?是神智嗎?若是天生的,但仙之中不是也有入魔之人,人之中也有修仙之人?」澹臺蓮州說著說著流露出了幾分悵然若失,他有些憂愁地說,「我以前,我以前曾經遇見過一隻妖魔,應當是妖魔,若是你見到了一定會覺得他是,只是我卻不覺得他是,他從不吃人,又聰明,又沉穩,還很漂亮,與我像朋友一般,陪我出生入死,護我周全……難道,即使像他那樣的妖魔也該被你我殺死嗎?」
岑雲諫當然知道澹臺蓮州說的這個妖魔是誰?
他哪能不知道?那就是他自己!為了澹臺蓮州得以重生而轉世為妖魔的自己!他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在想,看來澹臺蓮州似乎更喜歡那個狼妖,澹臺蓮州可從來沒有用這樣令他憐惜的神情懷念過他,只不過是一個妖魔而已,難道他作為人形還比不過妖形嗎?他明明記得自己那時也不怎麼愛搭理澹臺蓮州,遠不如做人的這兩世要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