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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雲諫用盡了所有的耐心才忍住不拔劍斬了這隻狼妖。
他平生信念就是斬妖除魔,最是厭惡妖魔。讓他放過這一隻已經很耗費他的耐心了,還讓他們倆待在一個地方?更何況,這隻狼妖估計是在荒城一戰中趁機吞噬了許多其他小妖,妖力看著從妖獸、妖兵之流已經漲上去不少,加之智慧,說不定都逼近魔將了。
也就是因為迄今為止這白狼都還沒有生起異心,依然對澹臺蓮州很忠誠,他才暫時能忍耐。
罷了。
反正還是在他手上走不過三招的小角色。
澹臺蓮州回車上,道:「晚安。」
岑雲諫趕在他睡前,憋了好幾日了,沒頭沒腦地發問:「澹臺蓮州,那你贈我的同心結怎麼辦?」
澹臺蓮州竟然反問:「什麼同心結?」
岑雲諫默然。
澹臺蓮州看著他鋸嘴葫蘆的模樣一會兒,恍然大悟說:「哦,我們成親時的那個同心結是吧?你說清楚點嘛。那同心結怎麼了?我不是還你了嗎?你不在的時候被別人拿走了?
「我走的時候真的留在洞府了,絕沒有偷藏你的頭髮。以後要是你被巫蠱,那絕不是我做的!」
岑雲諫覺得心上被連扎幾下,聲音弱下來,翻手把同心結遞過去:「沒有拿走,還在我這兒。你不是說,這是人間的婚姻契約嗎?儘管沒有法力。」
澹臺蓮州拿過來,他揭開帘子,任由一束月光照進來。
他低下頭,就著月光,仔細耐心地解著同心結。
岑雲諫一時看入了神,恍惚覺得在昨日,澹臺蓮州打結時就是這副全神貫注的神情。
現在也是。
解得開嗎?
解比結要難,卻並非解不開,畢竟這又不是個無序的死結。
一開始慢,漸漸越來越快。
終於,澹臺蓮州把兩縷髮絲分開,屬於岑雲諫的那一縷還回去,抬頭,臉上揚起個笑,爽快地問:「這樣總清楚了吧?」
岑雲諫沒有馬上伸出手,腿微微發麻。良久,他才抬起手去接,莫名覺得指尖也麻木無知覺。
白狼躺在一旁,隱在角落的影子裡,對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
唯有在澹臺蓮州還繩與髮絲時抬眸看了一眼,復又低下頭去,閉目頤神,掩住若有似無的鬱悒。
岑雲諫聽見自己緩鈍的輕聲在這狹窄逼仄的馬車廂里,飄忽不落地。
「好。」
第51章
在一個雲朗風清的日子,澹臺蓮州送別了公孫非。
澹臺蓮州道:「抱歉,一直瞞著將軍。我半年前才率軍打敗了幽軍,幽國國中若知你我相識,怕是會招惹非議。你回國後,你我就當不相識罷。」
公孫非颳了鬍子,看著年輕了許多,他整儀正冠,端的是儀表堂堂,凜然道:「荒城一去那麼多人,哪瞞得住。我與公子既是君子相交,自是一片坦然,何需遮遮掩掩?」
澹臺蓮州不再多言,只祝他一路順風。
萍水相逢,日後再相遇也不知是敵是友。
他陸陸續續地把荒城結識的同伴們基本都送走了,其中占十之九,剩下十之一不到的人表示本來就無家可歸,又或是想博取前程,願意效力於蓮州公子,若能加入碎月軍就是最好的了。
澹臺蓮州沒答應,他想到時候再重新編另一支隊伍。
……
翌日一早。
小飛敲他的馬車車壁,「咚咚」。
澹臺蓮州問:「何事?」
小飛難掩欣喜:「王后來接您了!就在前面十里地遠。」
「真的?!」澹臺蓮州瞬間睡意全消,驚喜不已,揭簾而出,他眼睛一紅,「這大老遠的,母后怎麼來了?」
一副恨不得插上翅膀趕緊飛到母親身邊的著急模樣。
他們的這位主公還是不夠穩重,卻是至孝之人哪。
小飛連忙勸阻他說:「王后讓您別著急,沒多遠了,不用急著先去見她。」
澹臺蓮州坐不住,騎上馬。
嘚噔,嘚噔,越過眾人,到隊伍的最前方。
岑雲諫見他就這樣匆匆離開,都沒顧得上跟自己說一兩句話,不由得愣了一下。車裡只剩下他與那狼妖。
他看一眼狼妖,狼妖看一眼他,眼神冷冷的,像在說:你怎麼還不走。
到昭國境內了,他是該走了。
岑雲諫捏了個咒,就如一縷白煙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卻沒立即走遠。
他乘雲上天,睨視著策馬而行的澹臺蓮州。
不知為何,他驀然想起以前曾有過那麼一件事。
在他們所住的小院後面,澹臺蓮州曾經在樹上做了一個鞦韆——這玩意兒的名字還是澹臺蓮州告訴他的——岑雲諫從未見過這種東西,感到十分新奇。
有一段時間,澹臺蓮州會去打鞦韆玩。
或站或坐,盪得老高。
岑雲諫以為這是澹臺蓮州沒有法術,學不會飛行,才藉此來體驗一下飛起來的感覺。
既然想學飛,更該加倍努力地修煉,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呢?岑雲諫想。於是讓澹臺蓮州專心修煉。
澹臺蓮州說:「我是為了玩而已。小時候我在家就愛玩鞦韆。」
岑雲諫問:「你怎麼總想著人間的東西?太浮躁了。真是凡心不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