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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在問廢話嗎?澹臺蓮州說:「當然很疼啊。你身上冒出來的紫色火焰是什麼?」
岑雲諫答:「是妖火。」
澹臺蓮州問:「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妖火啊?」
岑雲諫閉嘴,又不說話了。
澹臺蓮州有些急了起來,催促他說:「你倒是說啊,每次一問到關鍵地方你就開始裝啞巴,你不告訴我,我怎麼能夠知道呢?」
專心把澹臺蓮州手上的傷給治好了,岑雲諫才握著他的雙手說:「一兩句話說不完,我還是慢慢跟你說吧。時辰也快到了。走吧。」
岑雲諫拉著他踏了一步,澹臺蓮州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岑雲諫走了一步。
只一步。
「什麼時辰?」
澹臺蓮州剛剛問出口,又一次地感覺到熟悉的靈魂一震,頭暈目眩,一眨眼的工夫,已經回到了那個奇怪的地方,回到了船邊。
就好像時間逆流,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站在他面前的岑雲諫無可奈何地凝視著他,再一次問:「為什麼不殺了我呢?澹臺蓮州。」
沒聽懂。
澹臺蓮州沒有糾結很久,毫無猶豫、理所當然:「你自己難道不在天下蒼生之中嗎?」
岑雲諫沉默了。
他說:「我可以不算。」
澹臺蓮州反問:「不算?你若是高於蒼生,你為何要救蒼生;你若是低於蒼生,你又如何救蒼生;你若是屬於蒼生,你又怎能不救自己?」
岑雲諫哭笑不得。
他的眼睛看上去疲憊極了,但是澹臺蓮州的眼睛還是很清澈,只一眼,就像是能把他靈魂上沾附的污濁給滌盪乾淨,令他平靜下來。
他又執拗了。
岑雲諫想了想,微微低下頭,像是在請教他,謙遜地詢問:「所以你覺得,要怎樣才能救蒼生呢?」
澹臺蓮州從沒想過,驕傲到不可一世的仙君竟然會對他低頭,不由得怔了一怔,難以置信地問:「你真的是岑雲諫嗎?」
岑雲諫困惑道:「是我。」
澹臺蓮州撓撓頭:「你突然這麼問我……我也沒法回答啊。我只是個凡人,我只是……只是覺得,假如要有誰來救我,那只能是我自己,別人都救不了,哪怕是你。」
岑雲諫若有所思。
昊風仙君問:「你們倆談得怎麼樣了?還要不要去見天道?」
澹臺蓮州說:「啊,我想去見的,我還沒有見過天道。」
昊風仙君看了他一眼:「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啊,你不記得了嗎?」
他見過了?
澹臺蓮州被問住了,他絞盡腦汁地思考起來,但是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見過天道,就好像從記憶里被抹去了。
還沒有想明白,岑雲諫又對他說:「我們去見天道吧。只是這次要你來交易了。」
澹臺蓮州:「啊?」
岑雲諫:「我與你詳說。」
澹臺蓮州覺得自己最近可問了太多「啊?」了,這些個修真的都不愛有話直說,岑雲諫比以前改了一些,但本性難移,還是那個悶葫蘆的脾氣,能獨自解決,就絕不多告訴他半句。
岑雲諫對昊風仙君作了一揖:「勞煩你了。」
昊風仙君起身,與乾淵真人一起走到一旁,將小船收了起來。
她勸說:「真的要去嗎?你是不可能在祂那裡占到便宜的。」
聽得澹臺蓮州有些心慌害怕,幸好他應對仙魔也有一段日子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繼續下去。
澹臺蓮州做足心理準備,說:「見吧。」
他這凡人一生,能做過那麼多,見識過那麼多,倒也不枉活這三十年了。
……
「蓮州。」
「澹臺蓮州。」
「醒醒。」
澹臺蓮州被叫醒,他睜開眼。
他看到一片蓊鬱繁茂的紫藤蘿花,一陣風吹來,花兒簌簌作響。
遠處飄來幽遠輕忽的鐘聲。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嚇得澹臺蓮州一個激靈,如被冰水澆頭,霎時間無比清醒。
這裡是哪兒?
崑崙?
他回崑崙了?
他為什麼在這裡?剛才……剛才他在做什麼來著……
澹臺蓮州扶著頭,頭疼欲裂,實在是想不起來。
「澹臺蓮州,師父找人。」
有人跟澹臺蓮州說。
澹臺蓮州這時才看見自己的手,還沒有磨出很多劍繭,而且很小,還是個小孩子的手。
身上沒有鏡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好像是變小了。
這是怎麼回事?
呼喚澹臺蓮州的人又喊了一遍。
澹臺蓮州連忙應了,走了過去。
他的記憶慢慢地復甦了。
他記得的。
他記起這一天了。
這一天是他原本可以離開崑崙的日子,他十歲,還沒有任何能夠入道的跡象。儘管被說沒有靈根,不具備修煉資格,但是當時他還沒有放棄,在被詢問是要下山還是留下的時候,他因為喜歡岑雲諫,所以選擇了留下。
果然,一切跟他記憶里的一樣重新發生了一次。
他再一次被問要下山還是要留在崑崙,假如留在崑崙的話,那只能做個最低級的雜役。
再來一次,澹臺蓮州當然回答:「我要下山。」
他說:「請讓我下山吧!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