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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蛟就陪著他慢走回去,一路上抱怨:「我覺得你當初就不應該跟來這裡,看看,你的老毛病犯了又犯。」
一回去。
孟白乙就取出藥來給自己敷腿,這是一種味辛、熱而辣的植物,成熟以後火紅,碾碎後敷在腿上可以緩解疼痛,就是擦的時候要注意拿另一塊布來上藥,不然手上沾到的地方也會火辣辣地作痛。
澹臺蓮州來的時候正看見趙蛟在幫孟白乙上藥,像是親弟弟一樣孝順,他正打算夸上兩句,就見趙蛟咽了咽口水,偷嘗了一口孟白乙的藥:「還挺好吃的,要是燉肉的時候加一點,說不定會更香。」
話沒說完,就給孟白乙當頭敲了一個栗暴:「你這個饞猴,怎麼連我的藥都吃?整天就惦記著吃。」
澹臺蓮州笑著走進來:「哈哈哈。」
趙蛟當即起身,熱絡地招呼:「太子晚上好。」
澹臺蓮州對孟白乙說:「我覺得無妨,無毒就可以嘗一嘗,趙蛟只好這一口,讓他吃就是了。」
全軍營上下都知道,趙蛟的軍銜頗高,俸祿不少,然而每個月發了錢,沒兩天就花完,全是拿去買酒買肉了,時常串門串著串著就去了伙食處,興致來了,還親自撩起袖子幫著切菜切肉,還別說,他的刀工當真不錯。
見孟白乙要起來,念在他腿腳不好,澹臺蓮州更快一步地到他身邊,輕輕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坐在他身邊:「你剛敷了藥,不用起來。你讓人與我說有個商人想要幫我們收購糧食。」
孟白乙點頭:「他很聰明,最近每天都在送糧食,只說是給洛城的窮苦百姓,或許不是唯一一個,但是第一個。太子您或許可以見他一面。」
軍營的財務現下是澹臺蓮州自己在打理。
澹臺蓮州很爽利地答應了:「見吧。
「要是秦夫人在就好了。」
沒來洛城之前,軍營上下,買賣收支,一概由秦夫人負責,然而秦夫人被他母后留在了王都,如今在輔佐國庫管理事宜,手頭沒了人,所以有時是他自己弄,有時他沒空,就讓黎東先生代勞。
確實缺人,前些日子,他給母后回信時,還想問問能不能讓秦夫人過來,可是父母最近都在催婚,催得緊,秦夫人是女子,只怕惹了誤會。
孟白乙大約也知道太子在苦惱什麼,在澹臺蓮州手下的人之中,他自認為是最善於察言觀色、揣摩聖心的那一個。
儘管他不明白澹臺蓮州為什麼不娶妻,但是他不會像黎東先生那樣時不時地旁敲側擊一句。
沒見太子最近對讓他娶妻的人都繞路走嗎?他不做那種蠢事,有幽王那樣把美女填滿三宮六院也不滿足的國君,就有澹臺蓮州這樣清心寡欲的嘛。
還有些其他猜測。
興許是他想太多,他懷疑是否跟那個仙人有關。
不然對方為什麼出錢出力,又是給財寶,又是來幫忙。
雖然來的次數也不多,一年兩三次,但是,要知道,在他以往將近四十年的人生中,一次都沒有見過仙人,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仙人,他曾經還以為仙人根本不存在,而現在呢,都見了好幾回了。
他再聽士兵稟告說仙人來了,一點都不會驚訝,只想:怎麼又來找他們太子?
孟白乙隱隱感覺這個仙人對太子似乎有情意。
卻不知太子這兒是什麼章程。
澹臺蓮州得了推薦,感謝他說:「還得謝謝你們,整日為我搜刮人才,為我分憂解難,若不是有你們輔佐我,這麼大的攤子,我真不知從何管起是好。」
孟白乙道:「太子抬舉了,是您賢於納言,廣收賢才。」
對於這些在回到王都之前就伴隨在他身邊的老臣,澹臺蓮州的態度總是更親密一些的,他們推薦的人,澹臺蓮州更愛用一些。
有時孟白乙覺得,與其說是君臣,澹臺蓮州的態度更像是老朋友。
他愛跟大家討論,暢所欲言,但畢竟現在澹臺蓮州是昭太子,不再是沒有名號的蓮州公子,招兵買馬之後,軍隊越來越大,權勢一日日在膨脹,大家也沒有以前那麼放得開,越發地恭敬。
孟白乙說過趙蛟兩回,但是趙蛟左耳進、右耳出,下回見了澹臺蓮州還是大咧咧的,可這爽辣的性子似乎正對了澹臺蓮州的胃口。
之前他知道趙蛟燉了一鍋肉,覺得滋味甚好,喊澹臺蓮州一塊兒來吃飯,結果沒想到不光澹臺蓮州高高興興地過來了,不光如此,屁股後面還跟著一串小孩,一起來蹭飯。
趙蛟一見,傻了眼,說:我只請您,您怎麼還帶別人呢?
孟白乙聽這二傻子竟然還敢嫌棄太子,嚇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澹臺蓮州不以為忤,回答:他們聽說你手藝好,都向來蹭一口,分一口就行了。
話沒說完,趙蛟捋起袖子,爽朗地說:那等等,我再去做幾個菜,不然怎麼夠吃?
說罷風風火火地一頭鑽進了廚房裡面,著實讓孟白乙捏了把汗。
跟太子說得差不多了,他的藥也敷得差不多了。
孟白乙送太子到門口,還想多送幾步,被拒絕了。澹臺蓮州說:「你腿疾得注意少吹冷風少沾冷水,還是別出來了。」
孟白乙想了想,說:「改日我給秦夫人去一封信吧,我來寫這封信應該無礙。」
澹臺蓮州知道是被他看出來了,多少有點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