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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潔淨的「明鏡」則變成了一面「黑鏡」。
天也更暗了。
不像白日,也不像夜晚,整個人間變得晦暗不明。
如今修真界還沒有新的仙君。
他們這次聚集在此正是為了選出新的仙君啊!誰知道會突逢大變!群龍無首之下,不少人已經逃了,場上除了崑崙弟子其他門派走散大半。
其中最為不知所措的就是崑崙弟子。
當今崑崙,岑雲諫一家獨大、乾坤獨斷,他不見了,他們都不知道要問誰的意見好,登時間亂成了熱鍋上的一群螞蟻。
有人說要趕緊去把山牢里被囚禁的長老放出來問問,有人堅決不同意,也有人琢磨著能不能大家一起聯手闖進去,把掌門給救出來。
不然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其間,一個少女還帶點稚氣的聲音響起:「你們看!快看啊!那裡有人影!是誰?你們看不看得清?那好像、好像是那個人間的皇帝?」
她說著,其餘人才跟著望過去,有人看得見,有人看不見。
然後他們發現,者必須要平心靜氣地凝視須臾以後才能夠逐漸看清,若是心煩意亂的話就只能看到混亂奇怪的旋渦。
「是呢。是他。」
「是那個凡人。」
「澹臺蓮州!」
「掌門呢?我們掌門在哪?」
「他在什麼地方?」
與此同時,上至天,下至地,遠至天涯海角,整個世界都出現了異相,廣闊草原的紅雲上,靜謐森林的湖面上,廣闊無垠的海面的海市蜃樓上,凡人與妖魔也都看見了,天空鋪成幕布,模糊的人影在似曾相識的世界晃動來去。
自然,昭國的人民們也見到了。
他們或是圍在井邊,或是聚在河邊,去看他們的君王。
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澹臺蓮州才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視線逐漸清晰,看到自己的雙手。
這不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布滿老繭,卻不是劍繭。
不是他的手。
怎麼回事?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個陌生的少女,拉住他便說:「你怎麼才來?」
澹臺蓮州:「?」
他還沒有弄清情況就被拉走了,一群背著報復、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人正在等他,仿佛是他的夥伴。
或許不應當說是衣衫襤褸,而是茹毛飲血。
澹臺蓮州看了身邊一眼,果然跟他一起進來的岑雲諫不見了。
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這裡是哪裡?
算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澹臺蓮州笑了笑,混進人群。
有人催促:「怎麼走?老大。」
澹臺蓮州:「……走去哪?」
「神山!首領不就是讓我們去神山嗎?」
「神山?什麼神山?」
便指向了不遠處的方向。
「你睡迷糊了嗎?神山就是神山啊,那就是神山!我們終於到這裡了,接下來呢?該怎麼上山?」
澹臺蓮州抬起頭,迷霧散開,巍峨連綿的山峰矗立在他的面前。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陌生而熟悉的地方,輕聲喟嘆:「啊,崑崙。」
第204章
沒錯。
——這裡是崑崙。
澹臺蓮州確定地想。
澹臺蓮州站在一棵兩人環抱的大柏樹下,仰起頭,穿過樹葉的縫隙能看到蔚藍的天空,和他當初下山時在這裡看到的顏色一模一樣。
這是崑崙劍宗守護山門的古樹,儘管現在看上去更細瘦,但是毫無疑問是他記憶里的那一顆。
然而,令澹臺蓮州困惑的是,崑崙山在,崑崙人卻不在。
這裡也沒有台階,更別說房子了,連路都要他們自己一點一點地走出來。
一切都還是最原始的模樣。
幸好澹臺蓮州當年跑遍了崑崙上下,稍作回憶還能夠模模糊糊地記起一些路,如此摸索著,真的帶隊上了山。
澹臺蓮州想,他是回到了過去嗎?
可這是過去多久?
連崑崙都沒有,那得是一萬多年前啊。
他依稀覺得自己應當上山。
去山頂上。
天道在那裡等他。
——
以防萬一,這次進試煉,他要不殺眼前的一個人。
走進水鏡時,岑雲諫如此想著。
下一秒。
他的眼前景色變幻。
深深淺淺的紫色花瓣蹁躚落下,周圍一絲危險的氣息都沒有,安全寧靜。
微風經過,他看見十八歲的澹臺蓮州臥在一張玉席上,玲瓏的花蔭織進碎金色的陽光輕柔地蓋在他的身上。
這是一個極其平常的時刻。
沒什麼與眾不同的。
他也是後來花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時間,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從這天下午開始變得不同的。
岑雲諫不知不覺地放輕腳步,走到澹臺蓮州的身旁。
他伸出手,卻在即將要觸碰到澹臺蓮州的肩膀時停住,想了想,收了回來,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著年輕的戀人。
當他收回手時,澹臺蓮州卻醒了過來,望見他呆坐在自己的面前,一晃神,露出個笑,微紅著臉,打著哈欠,不好意思地說:「今兒太舒服了,我一不小心便睡著了。我睡了多久?怎麼你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