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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開霽自己回了虹城基地。沈青送苗氏下山,山洞的位置在深山裡,路不好走又怕遇見野獸。自從野豬群被沈青消滅掉之後,這塊地盤就算是空了下來,一些小動物都在慢慢往這邊遷徙。
不知道是不是有動物在暗中觀察他們,沈青總覺得餘光掃到有什麼東西在動,他頻頻回頭,轉得暈頭轉向,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等一路走到了山腳,沈青就覺得不僅僅是餘光有東西在動,他眼氣的東西都跟著晃動扭曲,甚至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他看見苗氏的嘴不停張合,表情很焦急的樣子,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呆呆地眨了幾下眼睛,腳下一軟,一頭栽下去滾下了山坡。
沈青病了,病來如山倒。
自從他們從老沈家離開後,沈青一直撐著一口氣不肯放鬆,身體也很爭氣的沒有病過。中間多麼累、多麼苦,還被野豬撞出一個大口子,都不曾倒下。
今日卻倒在了正月的寒風之中,且病勢洶洶,似乎之前的虧空和隱疾,都借著這個口子,一齊爆發了出來。
苗氏扶起滾下山坡的他,才發現沈青整個人都燒得滾燙。幸好他們的小院就在山腳,苗氏大聲呼號,沒多久就有人聽見聲響,招呼了人七手八腳的把沈青抬回了家。
「這是咋回事兒啊?剛才著急忙慌的就走了,但那時候人還好好的呢,怎麼一會兒工夫就病成這樣了?」
苗氏捂著臉哭,她心知沈青這病,一多半怕是心病引起的,但這話又不好說,只能說是沈青跑的急了出了汗,又在山上吹了風,央告趙石頭駕了車去縣城請大夫。
可是大夫請了,藥也抓了,一碗一碗灌下去,沈青只是不見好。
沈青覺得自己睡了好久。他好累好累,不止是身體上的累,還有精神,他多想一直一直就這樣睡下去,不用睜眼,不願面對現實中一切的不如意。
可苗氏的哭聲實在太吵了,嗚嗚咽咽,斷斷續續,吵得他睡不下去了,只能醒過來。
苗氏的眼睛已經腫得像兩個桃子,好不容易養得滑嫩的皮膚被眼淚蟄皴了一片。不止是哭沈青的病,也是心疼沈青:「青哥兒你別太難過了,實在不行,你就和那宋開霽在那頭成親,娘都多大歲數了,半截身子埋土裡的人,你隔三差五回來看看我就是了,等我沒了你就跟他在那邊過……」
「只要他人好,他對你好,怎麼著都行……你醒醒啊……」
沈青覺得他的眼皮好似灌了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娘,別哭了,我沒事。」
見沈青終於醒了,苗氏又驚又喜,連忙端了熱水來給他餵下:「娘不是唬你的,是說真的。實在不行,你就和他在那邊成親,以後住在那邊就是了。」
沈青沉默不語。他對苗氏隱瞞了太多那邊的情況,如果真只是一個鬧饑荒的世界也就算了,饑荒總有過去的時候。可喪屍末世,誰知道哪天能結束、會不會結束?
可若是讓他舍了宋開霽,再在這邊找一個漢子,沈青也是萬萬不肯的。是宋開霽讓他知道什麼是「情愛」,成親不僅僅是兩個人湊在一起搭夥兒過日子。
「再說吧。」沈青懨懨道:「我睡了多久」
「兩日了。」苗氏又端了藥來給他喝,一邊攪動著勺子一邊抱怨:「這藥一天灌下去三碗,也不見好,腦門還是這麼熱。」
這兩日他們家也是人來人往。一開始大家都來探病,後來就有那嘴碎多心的開始傳閒話,說沈青病成這樣不知道那作坊還能不能正常開業,明里暗裡跟苗氏打探貴人的事情,又有一竿子不明所以的跟著焦急,上門來詢問,把苗氏給煩得要死。
今日還是乾脆鎖了大門,誰敲都不開,才躲了個清淨。
沈青仰頭把藥一口氣喝了個乾淨:「這種藥見效慢呢,我還是到那邊去,讓治癒系異能者給我治治吧。」
苗氏端著空碗,嘴唇嚅囁了幾下,才道:「你病成這副樣子,怎麼上山?也不急著這一時半刻的,好了再去吧。」
沈青卻搖了搖頭。山洞只有他能看見這件事,打擊的不僅是他,還有宋開霽。他不在的這兩日,宋開霽又過著怎樣的日子呢?他現在很想見宋開霽,想抱著他,感受他的體溫,互相撫慰心中的痛苦。
苗氏勸不動他,也只能嘆著氣,給沈青裹上了厚厚的衣服,又從後院的柴火堆里選了一根木棍當拐杖,讓沈青拄著:「你去吧,多住些時日也好,讓那邊的什麼異能者給你好好調理一下身子。縣城的大夫來給你把過脈,說你從前虧空的太狠了,傷了根基,這次發病才會來勢洶洶。」
她頓了頓,後頭一句話沒說:那大夫講,從前沈青冬日裡沒有厚棉衣棉鞋,著了寒涼。若不好好調養,生育恐怕比一般哥兒還要艱難些。他們家現在也有錢了,要趁著年輕早些補補才好。
作孽的老沈家!也怪她這個當娘的沒本事,連自己孩兒都護不住。苗氏又想掉眼淚了,可這話這時候不能跟沈青講,青哥兒已經夠傷心的了。只盼著那本的治癒系異能者神通廣大。「我也收拾東西去你舅家住幾天,這兩天村里人天天問這問那,給我煩的!你不著急,想在那邊多住些日子就住,別□□的心。」
沈青點了點頭。
苗氏送了沈青一段路,再往深了走,沈青就不准她去了,怕她自己下山危險:「我就算病著,可空間裡有槍,有弩箭,遇見什麼野獸也不能把我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