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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已經被她打哭了,又疼又羞,捂著臉哭:「我這是什麼命啊,嫁到這樣的人家。你說這事兒是我做的就是了?你有什麼證據……」
「人家廟裡的師父親自把他趕跑的,還不算證據?」苗禾香看著王氏就手癢,還想打:「我勸你還是答應分家,不然我就一紙訴狀去衙門告他!我們家藕哥兒可以一輩子不嫁人,你侄兒的命就未必有了!」
這時代,女子和哥兒去衙門狀告,哪怕是假的,只要這女子和哥兒以清白為代價去告,那漢子就很難脫身。輕了流放三千里,重了抵命。
王氏沒料想苗禾香這麼狠。平常說多疼哥兒和丫頭,到這會兒為了分家,還不是哥兒的清白名聲都能不顧!她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苗禾香又道:「自從這作坊開了以來,我們二房在作坊做工,你都不滿意,非要我們二房再抽出一個人來和你分擔家務。我就想問,我們賺來的錢沒花你身上?沒花你兒子身上?我們二房出去做工還得幹家里活兒,欠你的?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然而苗禾香這一番話,卻無意中引起了村里不少人的共鳴。當初吳桂香選人,那是一大家子選一個。而這時代一家子,都是好幾房人組成的,出現苗禾香這樣的想法再正常不過了。就比如說王六子家,因為王六子得罪了沈青,他們那一房就沒被選上一個,是王六子的嬸嬸去作坊做工。日子久了,難免也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如此一來,倒有許多人改了看法,不覺得苗禾香的做法有什麼錯了:「擱我我也忍不了,人家二房掙錢養一大家子,她在後頭算計人家哥兒。藕哥兒多好的哥兒啊,名聲就這麼讓那小子毀了。」
「他也不照照,就他那模樣也配得上藕哥兒?」
「我們家裡也是這樣,唉,沒法說!說就是我們在作坊里做活,已經占了便宜了。我就不知道這便宜是誰給的?那不是我自己的好名聲換的嗎?」
「就是就是,吳桂香為啥選我不選他們?那是因為我幹活兒勤快乾淨,又不是家裡不讓她去讓我去……」
議論聲越來越響,連家老兩口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而苗禾香一直站得很直,身後是她的娘家兄弟,沒多久苗氏也來了,站在她身旁。沈青怕亂糟糟的擠了他的肚子,只遠遠的站著看。
吳桂香帶著趙有當也來了,聽了半晌,趙有當還沒說話,吳桂香先開口了:「這要麼就分家,要麼就和離吧。不然別說告到官府,就是咱們村規,意圖禍害沒成親的哥兒,也得沉塘!」
說到沉塘,全村人都打了個寒顫,沈志偉就是沉塘死的,村里是真的會沉塘啊!
這兩個字在她耳邊炸開,王氏才知道怕了。這吳桂香是苗禾香的好姐妹,那肯定是偏向著她的啊,她兄弟就那一個小子,真被沉塘,她兄弟能繞得了她!
她恨自己侄兒咋那樣笨沒能得手,又恨那廟前村的和尚多管閒事,更恨苗禾香、吳桂香、沈青他們所有日子過得比她好,卻不肯拉扯她一把的人。她捂著臉哭:「分就分!按你們說的,你們現在就滾出去,家裡啥東西都不准帶走!」
連老漢和連老太太的臉色更難看了。
第168章 蘭塘村事2
村裡的規矩是父母在不分家,主要是為了保障老人的權益。人老了干不動活兒,那一大家子兒孫就得伺候著。兒孫們之間有些小摩擦算什麼?老人們自己過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也是這個時代的孝道最講究的。
然而他們老兩口還啥話沒說呢,大房二房現在都嚷嚷著要分家了!
「你們當我是死人吶!這家產還讓你給分上了!」連老漢往常是不會和兒媳婦多說話的,他自詡是個講究人,家裡的瑣碎事兒都讓婆娘去傳話、處理,老公公和兒媳婦多說話像什麼樣子。
但這會兒他終於忍不住了,指著王氏的鼻子罵開了:「我們家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攪家精?家裡是短你吃還是短你喝了,老二家賺的錢也沒少給大房花,開春給連寶扯了新衣裳都沒給蓉姐兒扯,你還有啥不滿的,折騰出這樣的事兒!」
王氏捂著臉嗚嗚的哭,被公爹這樣當眾教訓,她再沒臉面了。低聲分辨道:「又不是我要分家的,是老二家的非鬧著分家,啥也不要也是她自己說的,爹咋個來罵我……」
連老漢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要不是她讓她娘家侄兒去堵連藕,老二媳婦能這樣大鬧?說到這兒他也來氣,連藕是他的孫兒,是他老連家的人。王氏讓她娘家侄兒這個外人來欺負連藕,在王氏看來只是給二房添堵,可連老漢卻覺得也沒把他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裡!
連老漢四下看了看,老二媳婦帶著娘家人氣勢洶洶,苗氏、村長媳婦都站在她那邊。自家二兒子低著頭跟在後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藕哥兒不在,連實兩口子、連蓉都站在一旁,滿目憤恨的看著王氏。
他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家是真的要散了。他倒不在意王氏的侄兒死不死,欺負了他的孫兒,他也很想給那小子些教訓!苗禾香對王氏的威脅,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啥。可就算他拿出當老子的威嚴來硬壓著不分家,強把兩房人湊在一起,說不定也要鬧出老沈家那樣的事兒來。
說到底,自己的兩房兒子鬧成這樣,也是他們做爹娘的沒本事,壓不住啊!
再不甘心,這會兒也不得不為自己的養老做打算。連老漢的目光在王氏和苗禾香之間掃了個來回,將來跟著誰日子更舒坦,這還用想嗎?連老漢在心裡思索了一回,直接轉頭問自己的大兒子:「老大,你也和你婆娘一樣想法,要你弟弟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