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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雖然把王老娘攆走了,可到底是被糾纏了好幾天,煩得很。
果然還是不能貪錢啊!魏媒婆這回可長了個教訓。
這會兒才剛到巳時,早飯才吃完沒多久,哪就到飯點兒了?可魏媒婆就這麼睜著眼說瞎話,腳下不停匆匆起身就走,連客氣話也不多說一句。
先頭問話那碎嘴婦人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可她也不想得罪村裡的媒婆兼穩婆,憋了會兒氣只能又把話頭扯回沈青身上:「青哥兒現在也是本事了,魏媒婆都不敢說他一句孬。好好的漢子都看不上,也不知道以後打算招個多好的,還想找個潘安吶?」
這話說出去,竟半天沒人搭腔,那碎嘴婦人覺得奇怪,抬頭一看,竟見連二嬸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樹旁邊,對著她就火力全開:「青哥兒有啥孬,能讓魏媒婆說的?你口口聲聲覺得那王家漢子好,別不是你打算把自家女兒嫁給他,瞧不得青哥兒埋汰你中意的女婿!」
那碎嘴婦人臉色登時變了,她正有個女兒十五歲,長得花朵一樣,正要議親的年紀。這婦人滿心想著把女兒嫁去城裡,實在不行嫁去石渠村也好,總歸要挑個富足的人家,哪裡願意讓窮得叮噹響的王三和自己女兒扯上關係?
別看連二嬸輕飄飄的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村裡的閒話傳得多厲害,她這種長舌婦人最是清楚不過!站起來就要和連二嬸撕打:「我放你娘的屁!」
連二嬸才不怕她,做慣了農活兒的婦人,擼起袖子便撕扯在了一處:「放你女兒身上你知道心疼了,不願意了!咋,你也知道那小雞村不是啥好地方,不願意跟小雞村的做親啊!你不願意可以,青哥兒不願意就是眼睛長頭頂了?」
那人嘴上說不過連二嬸,打架也不是對手,挨了好幾下,頭髮也被撕扯開了。樹下的其他人連忙把她們拉開,卻都是向著連二嬸說話:「你別跟她計較,她是個糊塗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家好好的孩子願意和小雞村的做親?青哥兒不答應才是應該!」
方才還一起嘀嘀咕咕說沈青太挑,現在當著連二嬸的面就變了一副面孔,那碎嘴婦人氣得直咬牙:「我說你家孩子了?你上來就說我閨女!我說沈青關你啥事!」
連二嬸抿了抿因為打架散了兩縷的頭髮:「苗春蕾是我同族姐妹,沈青是我外甥,都是俺們老苗家的人,輪得到你說嘴!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誰再因為這件事嘀咕青哥兒,就是和我苗禾香過不去,讓我知道了,你咋說青哥兒的,我就原樣把你全家孩子都說一遍!」
這話一出,所有人心裡都打了個哆嗦。連二嬸不愧是桂香嬸子蓋章認證的吵架好手,沈青的最佳學習對象,幾句話就勘破了解決流言的最好方法:創造新的流言。
用碎嘴打敗碎嘴,用缺德打敗缺德!跟這群長舌婦就不能講理!
連二嬸氣哼哼地拎起了放在一旁的籃子,轉頭往山腳小院去。今天是她和苗氏約好,一起回娘家的日子。每年過年前,收拾完自己家後,她都會回娘家幫母親幹些活兒,之後再去就是大年初二了。
從前苗氏被老沈家拘著去不了,現在聽連二嬸說起,便約著同去。
苗氏開門,見了連二嬸的模樣嚇了一跳:「你這是咋了,咋成這樣了?」
髮髻亂了,衣服上也沾了土,不知道的還以為剛下地幹活回來呢。
「別提了,在大槐樹下頭遇見幾個嘴碎的,和她們理論了幾句。」連二嬸沒提是因為沈青。不是啥好話,讓苗氏聽了也添堵。「你這兒有梳子沒?給我攏攏,我要頂著這腦袋回娘家,我娘又要罵我了。」
連二嬸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竟然還摘下來兩根草葉子。苗氏拿了條布巾,沾了點水給她撣身上的土。摸著自己的頭髮,再看看苗氏的,連二嬸有點羨慕了:「你這頭髮咋弄的,這麼油亮?」她記得苗氏以前頭髮不這樣啊,難不成吃的好了,頭髮也變好了?
第60章 蘭塘·過大年1
再仔細看看,苗氏不止頭髮變得油亮了,臉蛋也比以前光滑細膩了不少,不像自己臉上,一到冬天就凍得疙疙瘩瘩的,泛紅還發癢發疼,跟臉上長了凍瘡似的,苗氏往年好像也是這樣,現在竟然半點跡象也沒有!
難道吃的好了,日子過得順心了,這頭髮、臉蛋也能變好不成?
連二嬸摸著自己乾枯毛躁的發梢,滿心的羨慕。
這要是別人,苗氏也就打個哈哈過去了。可這是連二嬸,她最好的姐妹,苗氏忍不住就起了和好姐妹分享好動心的心思:「你這頭髮也沾了土,都髒了,反正時間還早,你在我家洗洗,正好家裡有熱水,」苗氏神神秘秘道:「青哥兒在城裡給我買了好東西,我給你用上!」
其實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普通人家,是不會常常洗頭的,尤其是冬日。因為並沒有很好的保暖、烘乾措施,用水也不方便。富貴人家呼奴喚婢的總有辦法想,可平常老百姓自己在家洗,麻煩不說,一不小心受了風來上一場病,再配上此時落後的醫療水平,搞不好就要去半條命。
所以這時候的人到了冬天,多是用篦子將頭上的灰塵、皮屑梳掉,稍微富裕些的人家還會配上些頭油,甚至藥材熬製出的湯汁來篦發。而村裡的婦人買不起頭油,就弄些榆樹皮、側柏葉泡水,也能湊合著用。這樣能達到衛生、掩蓋氣味的目的,甚至養發效果也是十分好的,篦發的時候也算順便按摩頭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