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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笑了笑,他正是這個意思呢。村里人做事沒什麼規矩,偷拿主家點零零碎碎,就像在鄰居家菜地里掰幾根黃瓜一樣,對很多人來說根本算不上是偷!就是石渠村那些常去縣城做工的也一樣,改不了那點毛手毛腳,做夥計的偷拿些店裡的邊角料、剩菜點心回家,是再常見不過的了。
沈青卻不想這樣,這是他自家的買賣,又不是真的背後另有個東家,見天看見村里人把東西往自己家扒拉,他氣都得生多少回呢!
「咱們這背後的貴人,出手最是大方。桂香嬸子、石頭哥、櫻嫂子在作坊里做管事,從今天開始,每人每月五百文錢。將來鄉親們來做工,工錢也好說。」村長沈青就不雇了,也不好雇,一村的村長給村里人做工,折威風,將來腰杆子不直了。
沈青這話說完,桂香嬸子激動得手都抖了。他們家三口人一人五百文,一個月就是一貫半,就是一兩銀子。老天爺,他們地里刨食全家辛苦一年,也才三五兩!「這,這咋能這麼多?俺們三個拿五百文就夠了,這太多了。」桂香嬸子連連擺手,又道:「再說這作坊還沒開起來呢,就一點跑腿的事兒,咋能從今天算錢?」
趙石頭也道:「拉幾車磚瓦算啥活?家裡有這現成的牲口,都是捎帶手的事兒。」
沈青卻堅持要給:「給你們就拿著。不止石頭哥要去買磚瓦,蓋房子的人選,將來進作坊幹活的人選,桂香嬸子和櫻嫂子這時候就要選起來了,趁著春耕前這作坊就得蓋好。我剛話還沒說完,咱這背後的貴人雖然出手大方,可人家城裡人最是講規矩,就要選那最勤快能幹,還要手腳乾淨的規矩人。」
沈青看向趙石頭:「我知道咱們村子裡都是親戚里道的,難免有些人情要顧及,可貴人定的規矩,我也不敢違抗,要是帳目對不上了,或者哪天貴人來巡察發現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這省下一抿子拿給自家的話,石頭哥千萬別再說,以後也不能做,更要盯著村里人不許做。」
趙石頭這才明白了沈青的意思。雖然他心裡還是覺得那點東西不算啥,貴人未免有些太計較了。但沈青這麼說了,又開出了那樣高的工錢,他也只有照做的份兒:「我明白了,我肯定丁是丁卯是卯,不讓貴人挑出咱半點錯處來。」
趙石頭並不覺得偷拿東西是錯的,只是怕後果自己承擔不了,再連累了沈青,才答應下來。不過效果能讓他滿意,趙石頭理解不理解,沈青也不在意了。
說完這個,沈青又對桂香嬸子道:「村里哪家漢子是蓋房的好手,幹活利索實在,嬸子幫我問問,一天十文錢,管早中兩頓飯。這飯食就要櫻嫂子操心了,每天兩個菜,其中一個要帶葷。食材的採買就託付給嫂子,至於做飯的人選,你看或是找人來做,或你自己做都行,一天一樣給十文錢。」
秦櫻子都愣了:「這,這我還能拿兩樣錢?」
「為啥不能?只要你忙的過來,不怕辛苦。不過還是那句話,食材的採買,咱得丁是丁卯是卯,買的肉啥的,一指頭都不能往家拿。」
有這樣豐厚的薪酬,誰還敢動那點歪心思,生怕好好的活計給丟了。秦櫻子連連點頭:「青哥兒你就放心吧!」
趙有當在一旁嘴長了幾回,可青哥兒和自己媳婦、兒媳婦說得熱火朝天,倒是自己這個當村長的插不上話了,兒子也像個傻小子,好容易說了一句還把馬屁拍在了馬腿上,沒討了青哥兒喜歡還讓人給立了一頓規矩。
頭一回自己成了插不上話的那個,讓做慣了一家之主、一村之主的趙有當挺不習慣,臉上也訕訕的。
還是沈青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末了問了一句:「村長叔還有啥說的沒有?我這也是給貴人傳話,我自己的見識也有限,哪裡不周到的,村長叔可要幫我找補找補。」
趙有當咂摸了半天嘴,也沒說出個啥來:「你好的很,如今跟著貴人做事,想是在城裡長了見識?做事比我都有章法。」
他其實是想問問,這蓋房和作坊招人,招不招老沈家的,可瞧著如今談吐氣度都不一樣了的沈青,這話在嘴裡含了半天,硬是沒敢吐出來。
沒錯,是不敢。他在自己村裡的哥兒面前竟然怵了,趙有當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
倒是晚上回了房,偷偷和桂香嬸子說了一句。
桂香嬸子心裡正得意呢,前兩日沈青就把做澱粉腸的法子教給了連二嬸一家了,雖然嘴上也承諾了讓她管事,可她心裡還是有點微微的吃醋。這時候好事落定了,心裡才真正痛快:「青哥兒這孩子真是有情有義,做事也周到,我之前可沒白疼他!」
轉頭聽見了趙有當的話,好心情登時飛了一多半:「你沒毛病吧?我看是青哥兒太好說話了,讓你蹬鼻子上臉了。人家給咱家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報酬,是讓咱家給人家添堵的?」原本這兩天李嬌鳳發動了,苗氏心情眼看著就不好,還提那老沈家呢!
「我這不是問問嘛,這作坊是貴人的,又不是青哥兒的。如今找人的活計落在你手裡,又不是青哥兒親自操持,你找了誰,青哥兒還能挨個盯著?他不上貴人跟前做事去了?」趙有當尋麼著,沈青就是沒空親自管事,才找了這些人做幫手。
「那我倒要問問你,這沈志高和你到底多深厚的情誼,讓你這一回又一回的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