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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院外傳來的話還真跟報喪差不多:「苗家的在嗎?苗興苗旺兩兄弟在家嗎?禾香家的小子打蘭塘村來了,傳話說春蕾家出事兒了!春蕾家的青哥兒上山,讓野豬給拱了還是咋地!」
劉月娥嚇得手裡的湯勺都要飛出去:「啥?青哥兒不是才打了一頭野豬,咋又遇上了!」讓野豬拱了那還能有命?冬天的野豬最凶了!劉月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有沒有準話啊?那春蕾呢?春蕾咋樣,現在人在哪兒?」
來人砸吧了砸吧了嘴,他哪兒知道苗春蕾咋樣了?禾香家的實小子也沒說啊,他就在村口聽了一耳朵,就連忙跑過來報信了。於是猜測著說道:「唯一的哥兒都讓野豬給拱了,春蕾還能好到哪兒去?怕是早就急暈了,這才讓禾香家的小子來報信。」
李艷子已經一把拉過了苗巧娘和苗雪娘:「快去地里找你們爹,就說你表哥讓野豬給拱了命快沒了,你姑姑急得昏了過去,讓他們趕緊上蘭塘村去看看!」
那陣槍聲也傳到了石渠村來,苗興苗旺兩兄弟正在田裡和其他人看天相,猜測著到底會不會下暴雪。
兩個小姑娘也知道事情緊急,連忙跑出了院子。李艷子在屋裡轉悠了兩圈,跟劉月娥商量:「這事兒還是要先瞞著咱娘,她老人家聽到這消息怕是頂不住。再有,」李艷子咬了咬牙:「青哥兒要是真傷的重,咱們還是得多拿些錢出來,救命要緊!」
雖然不願意青哥兒做自己的兒夫郎,可李艷子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孩子的婚事能先放一放,未來還有機會,人命可就那麼一條,不救就死了!她們雖然只是沒有血緣的舅母,卻也狠不下這個心!
劉月娥點了點頭,也是急得不行:「唉,我們當家的一直說不讓青哥兒上山,怕有危險,我還沒當回事,誰知道真就遇上了!」這會兒說什麼都遲了,劉月娥連忙回屋,狠狠心把家裡的錢收拾了一半出來,又把自己的兒子苗仁和二房的小子苗雨叫來:「你們爹忙著去蘭塘村,啥也沒帶,你倆把這包錢給送過去,要是你們姑姑家有啥要幫忙的,就留下來幫忙,要是錢不夠就回來說一聲,家裡再想辦法給湊!」
說完她又忍不住嘆氣,你說春蕾這是什麼命!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好日子,給娘家拿了點東西,這才幾天自己就得成倍的還回去。青哥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以後春蕾可咋過啊!
要說謠言是怎麼來的?就是經過每一個人的口,添加了人們自己的理解和誇大,漸漸形成的。尤其這傳的人,還偏偏覺得自己的理解十分合理:沈青一個小哥兒上山遇到野豬,可不就那個結果嗎?
苗氏只是和連實說,青哥兒上了山,她聽見山上打雷心裡慌,叫娘家兄弟過來幫忙把青哥兒找回來。
連實是個老實孩子,苗氏雖然他順嘴叫嬸子,但真論起來是他表姨,和他娘沾親呢。因此格外上心,腳下不停跑著來的石渠村。石渠村的人看他這麼著急,自然就要問問出了什麼事兒。
連實扶著村口的石墩子,氣都沒喘勻:「青哥兒……青哥兒上山打野豬,好半天沒回來,春蕾嬸子恐怕他遇上危險,讓我來找她娘家兄弟……」
「啥?青哥兒上山打野豬遇上危險了?」
「啊?青哥兒上山遇上野豬,危險了?」
「什麼?!青哥兒上山被野豬拱了?」
…………
於是,等苗興苗旺趕著跑到蘭塘村,兩人已經是虎目含淚:「春蕾,青哥兒……青哥兒他不成了?」苗興一拍大腿:「我就說不能讓孩子上山!」
苗氏:???
「啥不成了,誰不成了,哥你說的這是啥話!」苗氏連忙呸了兩聲,真晦氣!「青哥兒好好的,我就是請你們上山去搭把手,青哥兒這會兒怕是已經打完野豬了。實小子咋給傳的話啊?」
聽了苗氏的話,再看看苗氏這個狀態也不像傷心的,兄弟倆這才鬆了口氣:「真是!也不見得怨實小子,村里那群嘴碎的,這話到他們嘴裡轉一圈,不知道變啥樣了!」
道理都知道,可剛聽見的時候一著急,還是相信了。兄弟倆很是不好意思,苗興摸了摸腦袋:「青哥兒咋又上山去了?這剛下過雪,山上的路可不好走。」他琢磨著苗氏話里的意思:「我咋聽你那意思,青哥兒就是奔著打野豬上的山啊?」
「可不就是嗎?之前野豬下山了,村里開會說怕野豬禍害莊稼,想一氣兒給除了,青哥兒就把這事兒攬了下來。」眼瞅著苗興滿臉不贊成又要說話,苗氏可不想再挨訓,連忙道:「這裡頭的緣故說來話長了,哎呀你們先上山找青哥兒去吧,我回頭再和你們說!」苗氏給他們指道:「上了山往東去,一路上瞧見樹枝子上系一根稻草的方向就是!」
沈青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十四頭野豬全拖到離村子比較近的位置。之前槍殺野豬的地方已經打掃過,沈青將子彈殼如數撿回來收好,野豬沒吃完的粟米、米糠也收了起來:雖說給人吃嫌有些髒,但拿來餵雞卻是很好的。
之後沈青又挨個查看了野豬的傷口,將子彈挖出來不算,還用匕首將傷口戳得血肉模糊,力求看不出子彈的痕跡。等這一切都做完了,沈青便蹲在原地,等著苗興苗旺上山接應:捕獵野豬再將野豬拖到這裡,已經耗費完他所有的力氣。
風吹過山林沙沙響,這一片靜得好似除了沈青,再沒有別的生靈。又也許暗處其實潛藏著許多雙眼睛,只是它們不像野豬那樣莽,在見識過沈青以一己之力殺掉一群野豬,這些有些智慧的野獸也不再敢招惹這個看似弱小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