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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沒有分家,可這樣分了房的兩兄弟,屋裡沒人的時候也不合適去別人房裡。偏王氏會做這種不體面的事,說是偷吧,又是沒分家的一家人,可這又怎麼不算偷呢?
連二嬸要是追究,王氏便死不承認,說是連二嬸自己不小心丟在豬圈裡卻要混賴自己,又哭又鬧鬧得不可開交。連二嬸又沒有當場抓住,也就只能這麼算了,之後更加小心的看管自己屋裡的門戶。
卻沒想到王氏如今連侄兒的房也要進、也要翻!
連藕又仔細檢查了一番,除了丟了線,還丟了一隻他做練習的蝴蝶,心裡便有了數。王氏最近焦慮的不得了,最令她焦慮的就是,她明明知道沈青又拔拉二房,卻不知道究竟拔拉了什麼,心裡沒底急得不行。現在可算是知道了,大約偷了他的線和樣子,回去自己偷偷學呢。
連蓉又著急又後悔:「她咋這樣呢!哥,咱們去告訴青哥,讓青哥來給咱們做主!青哥可厲害了!」
連藕卻搖了搖頭。
他知道沈青厲害,可是沈青給他的東西就這麼讓人偷了,他也有不好的地方。他不想讓沈青覺得,自己是個連點東西都看不住的笨蛋,他更不可能仗一輩子沈青的勢。
連藕咬了咬牙,學著沈青的樣子,把剪子別在腰裡:「我去找奶。」
連老太太最近也愁的不行,同樣也困惑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家裡日子越來越好,進帳越來越多,三不五時飯桌上就能有肉有蛋,家裡的男丁都扯了布做了新衣裳。這在往年都是想也不敢想的,現在全都做到了,可家裡的氛圍卻越來越緊張!
原本只是兩個兒媳婦不太對付,但也只是暗暗別苗頭,現在卻發展到了針尖對麥芒的地步,尤其是老大媳婦,跟瘋了似的找事!
家宅不寧可不是什麼好事!多少富貴人家都毀在家宅不寧裡頭,何況他們家這樣的小門小戶!
正愁著呢,就看見連藕領著連蓉進來了:「奶,大伯娘把青哥兒給我的東西偷了。」
連老太太險些把碗掉地上。
然而聽了連藕的說辭,連老太太又緩了緩神色:「藕哥兒啊,你說是你大伯娘拿的,你看著了還是抓著了?那線約麼著是青哥兒給你練習用的,也不會往回要,多了少了青哥兒也不知道。再說,會不會是你自己用多了,忘了?」
她還以為王氏偷了啥,把那活閻王給招惹來就不好了。可聽說只是一些線,又鬆了口氣。這東西能有什麼數?別說是青哥兒給的,上城裡給人做活,扯一截揣回家也是常事,誰不往自己家摟東西啊,沒數的東西根本沒法兒追究!
她只要把連藕唬住了,別把這事兒鬧出去就行。而在連老太太眼裡,連藕一直是個老實、乖巧的孩子,還挺貼心懂事的。當發生矛盾的時候,高位者往往會讓能忍讓、更懂事的人退步。他們不在乎公平,只在乎省事。
趙有當是這樣,連老太太也是這樣。但這是不對的,這會讓一些人更猖狂,讓受委屈的人更委屈。所以吳桂香很討厭趙有當和稀泥,連藕也覺得一股子火悶在胸口。
然而連老太太並沒有察覺到連藕的變化。王氏的小心思,她也多少知道一點。王氏歷來是個重小子的,也算不上多疼葉哥兒,就是凡事都要壓老二家的一頭,藕哥兒能去作坊做事,她就要自己的哥兒也去,藕哥兒會了個手藝,她也要葉哥兒會。至於將來嫁人,葉哥兒要是嫁的不如藕哥兒,王氏才更要嘔死!
連老太太很煩王氏這種過分掐尖要求的性子,家裡多少矛盾都是她這脾氣鬧的!
可是這次,她自己也有私心。大房和二房都是她的血脈,更別說她原本就重長子更多些。都是她的孫兒,藕哥兒葉哥兒一起賺錢,不比藕哥兒自己賺錢強?大房二房一起興旺,不比二房自己興旺強?
許多做父母的,並不覺得自己有一百兩,兩個孩子各分五十兩是公平。而是覺得一個孩子有一百兩,要分五十兩給沒有的那個孩子,讓兩個孩子手裡的錢數一樣,就公平了。
他們並不管,那個有一百兩的孩子是自己多辛苦掙來的,那麼沒有一百兩的孩子是不是天天在家躺著。
連老太太也是這種人,更別說她其實也更倚重長子一點點。因此她非但沒有幫連藕主持公道,還勸說連藕道:「你跟青哥兒學了手藝,有空也帶帶葉哥兒,那也是個可憐的,你大伯娘那人……不說也罷,葉哥兒可是個老實頭,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沒什麼大矛盾,你在青哥兒跟前提一提葉哥兒,那也是咱們連家的哥兒,和你是一樣一樣的。」
連藕抿了抿唇,只道:「奶,你不管?」
連老太太神色有些冷下來。她對著家裡的孫輩一直都很有威嚴,今天好聲好氣和連藕說了這半天,咋就還說不通了?一個個的,都要翻天吶!
連藕深吸一口氣,轉身就往王氏屋裡沖。
王氏正在研究連藕練手的蝴蝶,冷不防被連藕這樣衝進來,嚇了一跳。心虛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東西往屁股底下藏,藏好了才惱羞成怒道:「你有沒有一點規矩?長輩的屋子一句話不說直接往裡頭創,你娘就是這樣教你呢?」
「那你娘又是咋教你的,你娘教你去妯娌、侄兒房裡偷東西是不是?」連藕瞪著眼睛看她。
王氏瞬間炸了,站起來就要去打連藕:「小王八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