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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握住她的手腕,水面之下每一下仍又凶又狠,只是面上除了眼角紅些,仍是一派淡然:「老實受著,總要累極,結契時才顧不上疼。」
樂歸:「……」
【胡說八道!】
帝江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是多日來難得的愉悅,樂歸無力地跌進他懷裡,仍舊不甘心地在他肩上留下泛著紅的抓痕。
大魔王說到做到,說要她累到顧不上疼,便真就拉著她折騰了一夜,直到她有氣無力地倒下,才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
「準備好了嗎?」
昏昏沉沉中,樂歸似乎聽到他這樣問,她隱約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只是累得眼皮都睜不開,半晌才勉強嗯了一聲。
一股靈力注入脖頸,剎那間傳遞四肢百骸,樂歸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那是一團溫熱柔和的光,安靜地依附於軀殼的每一寸骨架。她試圖去觸碰,光亮卻在下一瞬流出,新的光團也從外面注入她的身體。
神魂與神魂的靠近、觸碰、交融,帶來一股一股不可言說的顫慄,比先前每一次親密接觸更加重擊,樂歸顫抖間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卻能聽到另一個靈魂的喟嘆與愉悅。
她恍恍惚惚,她想要淚流,她因對方深沉的愛意不知所措。
這便是結契嗎?能微妙地、篤定地感知到對方的一切,比心聲更加透徹與坦白,無所遁形,也不想逃避,只是一味地靠近,只是一味地想要化為一體。
【好像……也不疼啊。】
樂歸剛冒出這個念頭,光團上便烙下對方的痕跡,疼痛如海嘯鋪天蓋地而來,她的身體和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便睡死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十日後的清晨。
身邊空無一人,樂歸習慣地坐了起來,卻感覺世界好像變得微妙的不同……懸日光線透過窗子落在地上,她能看見有微小的灰塵在跳躍,遠方某種不知名的蟲子在叫嚷,她閉上眼睛,能想像到蟲子的模樣,還有身體,似乎愈發輕盈,完全沒有睡過頭的疲憊與難受。
樂歸掀開被子踩在地上,試探地蹦了一下。
還是不到半米高,她正疑惑,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樂歸下意識回頭,便看到帝江靠在屏風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樂歸的臉微微泛紅:「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一直在,是你不往這邊看。」帝江慵懶開口,「都說了只會給你壽命,別的什麼都沒有,怎麼還在幻想自己成為絕世高手?」
「……我試試還不行嗎?」樂歸不滿。
帝江抱臂:「試完了,失望了?」
「倒也沒有,」樂歸輕哼一聲,小跑到他面前,「我那裡是法治社會,用不著這些,反倒是你,現在修為不如以前,更需要哪些靈力保護自己,要是你什麼都平分給我,我肯定不會要。」
帝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放心,一點都不會給你。」
「……我知道,但你不會說點好聽的嗎?」樂歸無語。
帝江又是一聲輕嗤,將她攬進懷中,樂歸的臉貼在他柔軟的衣襟上,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兩人突然不說話了。
結契之後,似乎更默契了些,許多情緒不是用謊言或者鐲子能輕易遮住的,就比如此刻,裝什麼平靜,裝什麼如常,都在對方眼中無所遁形。
「……我還沒跟阿花他們道別呢。」一片安靜中,樂歸悶悶道。
帝江:「她閉關了,你要當面道別,得多待個一百年左右才行。」
樂歸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她明知道我要走了,竟然不等我就閉關?」
「哦,她不知道。」帝江說。
樂歸:「?」
「我沒告訴她,等她百年之後從鏡子裡出來,才會知道真相。」一想到鏡子到時候會如何哭鼻子,帝江心裡的煩躁就稍微被撫平了些。
樂歸:「……」
【你還真是惡劣啊。】
帝江睨了她一眼,將鐲子重新給她戴上,樂歸笑了:「不想聽我心聲了?」
「除了罵我就是罵我,一句好聽的都沒有,有什麼可聽的,」帝江故作不悅,「行了,沒什麼事就趕緊走吧,別耽誤我去找重逢的方法。」
樂歸卻突然眸光閃爍:「我、我還沒跟李行橋道別呢……他也是我的好朋友,至少要跟他說聲再見吧。」
「他不在。」
「嗯?」
「整日來低雲峰獻殷勤,煩得很,我將他也扔進鏡子和阿花一起閉關了。」想起自己收的便宜徒弟,帝江就忍不住板起臉。
樂歸:「……」
半晌,她:「那狸君……」
「樂歸,」帝江突然打斷她,「知道你昏睡的這些時日,我有多少次想毀了你那個破無量渡嗎?」
樂歸:「……」
「再不走,我就真捨不得讓你走了。」
寢殿靜了下來,良久,樂歸噙著淚笑道:「好,我走。」
「在桌上。」
帝江說罷,轉身看向窗外。
今日天氣竟然不錯,晴空萬里,雲海翻騰,可見低雲峰的氣候也不總隨著他的情緒變化。帝江眉眼沉靜,萬年來從未像此刻一樣認真看低雲峰的天,也從未像此刻一般,看雲不是雲,看天不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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